为什么还要关注这些留洋球员，而且还是五大顶级联赛之外、寂寂无名拼搏中的中国球员？

十年前，时任足管中心主任韦迪，制定了为期10年的「青少年留洋培训」计划，时光飞逝，当初出国留洋的中国球员，大多已经因各种原因归国，但也有少部分仍然在欧洲低级别联赛中滚打。留守的他们，面临怎样的困境？当中的佼佼者会成为下一个武磊吗？

没人能给出准确答案。但至少Figure这几集片子里，他们还在坚持。

导 演｜田万亩

撰 稿｜鲜 于

编 辑｜张 帅

出 品｜FigureVideo

世界杯预选赛上的四连胜，在这个夏天，让中国男足看起来似乎「又行了」。而4场比赛打进5球的武磊，也不禁让看客畅想：当拥有更多留洋球员后，国足会在国际赛场上表现出多强的竞争力？正如国家队主帅李铁所说：「如果我们有20个在五大联赛踢球的球员，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爱之深责之切，长期以来，中国男足一直是遭口头笔端「唾弃」的对象，但那些偶尔冒出来的留洋球员，却又总会带来新的希望，新的曙光。

哪怕这曙光只有微弱的一丝。

「就是想踢出名堂」

「留洋踢球，就是中国人自强不息的一种想法吧，想出国为国争光，就是这么简单。」在葡萄牙里斯本，陈奕对着Figure的镜头说道。

长春亚泰俱乐部青训出道，前中国国少队队长，曾经，陈奕也是中国男足「希望之星」中的一颗。从中国国少队到中国国家队的距离，陈奕表示，这是他的梦想和目标：「我们作为球员，梦想都是能够进入国家队，为国效力。通过不断的努力、不断的提高，希望我能成为一个国家队需要的球员，希望能帮到自己的国家。这是我一直的梦想。」

有一天，当经纪人问他是否有兴趣到欧洲踢球的时候，陈奕迅速地做出了决定：要去，「就想出来证明一下自己，并且更多去学习和提高一下」。

陈奕，位置中场

同样在葡萄牙的前锋刘宇豪，也给出了类似的留洋理由，「我出来就是想见见世面，看看欧洲的足球是怎么样的，然后来学习，把好的东西带回中国。让中国足球越来越好，我觉得是每一个中国球员的义务吧。」

每一个出国留洋的球员，都渴望能「踢出名堂」，但初涉异域，如何尽快适应环境、学习语言、融入球队，是对留洋球员们的最大考验。曾有留洋经历的中国女足主教练贾秀全说过，留洋想要取得成功，机遇、个人能力必不可少，但融入能力也起到关键作用。在国外站稳脚跟是首要问题，在此基础上才能谈进步与提高。

「我觉得留洋球员面临的，比他来的时候，想象中的留洋要艰苦、要枯燥，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竞争也比较激烈。一开始是挺困难的，语言、包括饮食，踢球的方式，思想……都不一样。」刘宇豪对Figure说。

刘宇豪，位置前锋

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自律必不可少。陈奕说，他从周围一些葡萄牙国家队队友身上学到的，是极度自律和对职业生涯的珍惜，「生活中只有足球和家人，没有一些多余的，每天好好休息，就是为了训练和比赛」。球员的最佳身体状态「顶多能保持到35岁，踢球的时间是有限的，为什么不能为足球牺牲一些东西呢？」

年轻时的无限可能性、不顾一切的热情，冲淡了物质生活上的苦难感。

性格开朗的刘宇豪相对适应能力较强。在海外几年，他已经过了语言关，可以和教练流利的交流，并且可以轻松的和队友开玩笑，即便有时候会面对一些不太友善的调侃，他也能够通过高情商化解过去。「其实很多事情看你怎么看，只要不是太恶意的就没关系。我们队里也有很多尼日利亚、安哥拉的球员，我们大家都会互相开玩笑。只要是在比赛中证明自己就好了。」

相比在队中有了明确定位的刘宇豪，陈奕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在一线队位置不清，经常要踢自己不擅长的位置甚至得不到上场机会，于是他主动要求把自己「下放」到了u23青年队，以寻求稳定的出场机会，「我从小比较顺，出来以后，都不围绕着你踢了以后，心里就有些不开心。但这是葡萄牙，这不是中国。」「球员嘛，比赛比训练更重要」。

在中国足球整体水平堪忧的背景下，如何给自己的职业生涯做好定位、做出适合自己的生涯规划，这是每一个留洋球员的大课题。

「面对残酷的现实吧。」刘宇豪并不掩饰曾经受到过的「困难」，「同样的球，可能葡萄牙球员失误了，教练会说，再来。中国球员失误了，可能就有很多‘压力’——不光是中国人，所有外国人都会碰到。」

他说，「不公平的对待肯定是有的，因为中国的足球水平在世界上确实不是很高。所以你中国人来到异国他乡踢比赛，肯定是会遭到一些异样的眼光。但我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你如果真的踢得好了，大家也会知道你是中国人。」

「我们都希望做回中国人」

王锦鹏（Vitor）和陈佳裕（Chico）是Figure本系列片的另外两位拍摄对象，同时也代表了中国留洋球员中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并不出生在中国本土。

中国人来欧洲特别是西班牙、葡萄牙打拼，工作大部分都是从服务业开始，比如餐厅、百元商品店，还有些开花店。王锦鹏的爷爷和爸爸、叔叔，在葡萄牙就是以开餐厅谋生。

王锦鹏，位置右后卫

作为移民二代，王锦鹏生长在葡萄牙里斯本。小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个在里斯本竞技（俱乐部足球学校）踢球的小朋友，问王锦鹏和哥哥，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去学校踢球？「妈妈就带我们俩去了，我和哥哥都挺喜欢，就开始踢球了。」

「刚开始到俱乐部里踢，（队友）关系没那么好，（因为）他们看我是中国人。」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王锦鹏回忆说，「可是最重要是我能踢足球，不管是喜欢或是不喜欢我，我就只需要踢好我的足球就好了。」

父母很早就经王锦鹏同意，决定让他放弃葡萄牙籍，保留了中国国籍，因为这个少年希望并且非常有信心日后能够代表中国国足登上世界杯赛场。他们还专门推荐王锦鹏参加过一档国内足球少年成长节目——《绿茵继承者》，接受包括C罗、梅西、苏亚雷斯、J罗、足球皇帝贝肯鲍尔等世界顶级球星和教练的言传身教。

陈佳裕的家庭体育性要更浓，他的父亲陈仕超，是前中国乒乓球国手，现在是里斯本竞技俱乐部的乒乓球主教练。2016年，陈佳裕放弃葡萄牙国籍，改回了中国国籍，成为我国历史上第一位出生在海外改籍成功的华裔球员。

陈佳裕，位置左后卫

「在国外出生，跟在国内从小培养的，足球理念上绝对是有差异的。中国乒乓球水平世界第一，葡萄牙人也会去中国学乒乓球，道理是一样的嘛。」陈仕超评价儿子的行为说，「我们出来这么多年，但是（仍然）觉得我们都是中国人，那肯定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入回国籍，能够有一天为中国足球出点力。我们也是希望做回中国人。」

王锦鹏身上的压力要轻一些，妈妈的期望不过是，「不希望他们以后过着我们目前这种生活」。倒是他自己，希望能留在欧洲继续踢球，离家人近一点，「跟中国比，赚钱不是那么多，可是钱也不是第一位的」，「我希望把足球踢好，改变他们的生活。」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人总是习惯往高处走，通过各种努力去追求自己的愿景，对于每一名球员而言，向上的野心是支撑他们努力的基础。「当自己觉得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想想当初来的时候，自己是什么目标？」刘宇豪说。

但对于中国足球而言呢？欧洲五大联赛里只剩武磊一根西乙独苗，够吗？

四集系列纪录片《留洋球员的选择》，Figure出品，各平台陆续上线中。

（受疫情、个人前途等因素影响，本片拍摄对象中有部分已归国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