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宇剑
记忆中外公是烟酒不离手,酒最爱的是“老白干”。
读小学前,我是在外公外婆家长大的,以后在爷爷奶奶家。
外公家在李家沱下山村,自己盖的房。一边是两层小楼:一层最外面是客厅、外婆的卧室,然后是外公的卧室,里面是储藏室。外公那几个大酒坛子就放在里面储藏室。两层小楼的对面是错层的平房,下几步梯坎是洗澡间,以前家里也养些鸡、兔子什么的。
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几个大酒坛子。外公自己在外面酒肆里打回来的老白干,泡上广柑,还有些药材、冰糖什么的。冰糖罐就放在外公卧室书桌上。我小时候嘴特别馋,隔一阵儿就去揭盖子,“偷”点冰糖来吃,到外公泡酒要用冰糖时,里面总是空空如也,就知道又是被我吃光了,可外公从不发火,冲我笑笑,另外又去买很多,泡酒的买一份,也给我的冰糖罐补仓。直到现在,我看到超市卖冰糖的,还忍不住拿一颗来尝尝。
下山村紧挨着花溪河,外公家有皮划艇、自制的鱼竿、渔网。我从小就爱跟着他下河里打鱼。他打鱼,我玩儿水,“分工”明确,每次都收获颇丰。外公做菜特别好吃,尤其是水煮鱼。我对做菜是一窍不通,不知道怎么做的,只觉得特别鲜,特别嫩,鱼肉特别爽滑、有弹性,配合糊辣壳、花椒、葱花、山奈、八角等调料,当真一绝。外公就吃着鱼,喝着小酒,我就喝着饮料,吃着鱼,真乃人生一大幸事。
以前我也跟着外公上街打酒,带着玻璃罐。红光厂那边酒肆比较多,马王坪也有几家。现在外面已经很少看到那种酒肆了。走进酒肆,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只是闻闻,整个人都醉了。一间酒肆,二三十平方米,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缸,那酒缸比外公家最大的酒坛子还大三四倍,足可以藏下当时的我。我见到那些卖酒的人,身材都比较干瘦,更便于在狭小的空间里挤来挤去,给客人打酒。外公每次打上几个玻璃罐,回去加点料泡上一段日子再喝。
也就是有一次打酒,走着走着外公就发现我不见了,在马王坪找了整整一条街。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毛纺厂幼儿园里玩儿滑梯,脸上全是汗珠。但是他丝毫没有生气,还是冲我笑笑,把我牵着回了家。
我在工作以前是滴酒不沾的,也很遗憾,外公酿的酒只闻过,没有喝过。不过闻着特别香,酒香、果香,还有淡淡的甜香,多重香味组合,熏得整个屋子都香。走进屋子有种沁人心脾的感觉,身和心都得到一种享受。
工作以后我喝酒从来不上头,白的喝个四五两也还好,也许是小时候闻得多打下的“基础”吧。
外公已经离开我们18年了,老房子也拆迁了,但至今仍记得当年那个屋子的酒香,和他一起打酒的故事,还有他的样子。
(作者系南岸区网络作家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