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辽王朝 一个曾被金人擒获的契丹人为了复国 选择另辟蹊径

现实中有很多事情看似进入绝境,但当你另辟蹊径,或许坦途就会出现。

null

西辽就是这样,在辽国灭亡的“前夜”,一个叫做耶律大石的契丹人带领200余骑兵北循大漠而去。谁都没有想到,这次北循使辽成功复国,史称西辽。

(一)

北宋从960赵匡胤建国到1127年宋徽宗、宋钦宗二帝在开封被金兵掳走,9个赵家皇帝共在位167年,这段时间里是中国历史上经济文化最繁荣的时代。但这段时间里,北宋的江山社稷一直在摇晃着。北方草原游牧民族的契丹人建立强大的辽国,他们在五代十国时期后唐大将石敬瑭手里将“燕云十六州”据为己有。这样从979到1004年宋辽间以燕云地区领地的战争一打就是25年。

null

自古以来,战争,打的是钱, 打的是资源, 却死伤的是普通人。在这25年里,宋辽双方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打到最胶着的时候,双方倾全国之力。宋朝的皇帝宋真宗赵恒亲临前线,为将士鼓气。辽国的摄政太后萧绰也是披挂盔甲,亲率20万辽国精锐开赴前线。最终双方形成了“檀渊之盟”,内容就是宋辽为兄弟之国;以白沟河为界,辽国归还“燕云十六州”中的涿、瀛、莫三州,双方撤兵;宋每年向辽提供“助军旅之费”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双方在边境设置互市。就此北宋开始了花钱买边境平安的统治时期。

在宋辽的战争期间,女真人从东北的白山黑水间迅速崛起。完颜阿骨打于1115年在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建都立国,国号大金。金朝建立后南下,几计重拳将不可一世的辽国就打得晕头转向。

null

保大二年(公元1120年),金朝军队攻占辽中京(今内蒙古宁城县)。辽天祚帝耶律延禧仓皇从北京(辽称南京)撤退,诏令宰相张琳、李处温和燕王耶律淳留守南京。是年三月,天祚帝带领少数骑兵逃入内蒙古阴山山脉中段的大青山内,与外界中断了联系。玩起了“失踪游戏”,这时北京留守官员开始恐慌,数日得不到天祚帝的诏令,李处温便与北京都统萧干、辽兴军节度使耶律大石等拥立耶律淳为帝,史称这一政权为“北辽”,辖有燕、云、平等州及上京、中京部分地区。

北辽政权建立不久,就在宋朝和金朝的夹攻下失败,耶律淳也病死。耶律大石率兵北去投奔天祚帝。从史实上看,此时年轻的大石,已初露锋芒,显示了他的政治军事才华。

(二)

耶律大石是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八代孙,生于辽道宗大安三年(1087年)。他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善骑射,通契丹文和汉文,是一个文化素养很高的契丹贵族子弟,为西辽的创立者。1115年他考中进士,翰林应奉。契丹语称翰林为林牙,故而又称大石林牙。不久,他又晋升翰林承旨。当大石踏上仕途之际,正是辽朝开始走向衰落的时期。1120年,大石由刺史升任辽兴军节度使。

耶律大石见到天祚帝后,天祚帝质问:“有我在,你为什么要立耶律淳?”大石答道:“陛下以全国之力,不能拒一敌,弃国逃跑,使黎民涂炭。即使立十个耶律淳,也都是太祖的子孙,难道不胜于向他人乞命吗?”天祚帝无话可答,任命大石为都统。

null

保大三年(1123年)四月,大石率军在奉圣州(今河北涿鹿县)袭击金兵,大石被俘,军队投降。时任金军副都统的完颜宗望用绳子绑着大石,强迫他带路袭击天祚帝在呼和浩特昭君墓附近大营青家寨。这次袭击,金军俘获天祚帝之子秦王、许王和嫔妃、公主及从臣多人。金太祖阿骨打特颁诏:“大石林牙虽非降附,其为向导有劳,可明谕之。”

大石在金营的情况,史料记载较含糊。据宋人刘祁《北使记》所云:“金太祖爱其俊辩,赐之妻,而大石阴蓄异志,因从西征,挈其孥亡入山后。”大石在金营里那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境遇让他度日如年,同年九月他从金营逃回天祚帝大营,并带回一支部队。保大四年七月,天祚帝得到大石带来的兵力,自称天助,准备再次出兵收复燕云地区。大石不同意出兵,他向天祚帝陈述了辽朝衰败的形势之后,说道“国势至此,当养兵待时而动,不可轻举。”但天祚帝不听,坚持出兵。

null

大石不愿意跟着天祚帝去冒险遂杀死北院枢密使萧乙薛和坡里括,率所部西走,自立为王。这就是那个曾经被金人所擒获的契丹人为了复国,另外开辟一条路。

大石走后,天祚帝出兵,被金朝军队击败,辽将领多率部降金。保大五年二月,天祚帝在应州(今山西应县)被金兵俘掳,辽亡。天祚帝在金朝被囚一年多病死。

(三)

大石只带二百铁骑离开天祚帝大营西走,他决心到西北腹地建立根据地,积蓄力量,重建辽国。当时,西北边地是诸游牧民族的地区,还没有被金朝占领,仍然是辽朝的统治范围。

大石从大青山出发,北行三日,到达汪古部居地。汪古部首领床古儿向大石献马四百匹,骆驼二十头,羊若干。大石一行继续向漠北行进,最后到达可敦城(今蒙古鄂尔浑河上游)。大石在可敦城召集边境内威武等七州和鞑靼、乌古、敌烈、弘吉刺、蔑儿乞、乃蛮等十八部的首领举行大会。

null

大石在会上慷慨激昂地说:“我祖宗艰难创业,历世九主,历年二百。金国逼我国家,残害黎民,侵占州邑,使天祚皇帝逃奔在外。我现在仗义而西,要借助你们诸部的力量,翦我仇敌,复我疆土。你们也有忧国忧民,共救君父,拯救苦难中的民众!”

这一简短的演说,很有号召力,各部多出兵马支援大石。史称“松漠以北旧马,皆为大石林牙所有。”大石设置官吏,备武器,得精兵万余人,初具国家规模。大石在可敦城建立政权后,休养生息,积蓄力量,伺机而动。

金朝很快就得知大石在漠北建立政权的消息,大石势力对金朝构成威胁。但当时金朝正全力对宋进行战争,无暇北征大石,只是防止大石与西夏结盟,严加戒备。大石利用这一有利时机,继续壮大自己的力量。

1128年初,宋朝派往金朝的使臣赵子砥在《燕云录》中写道:“盛闻大石结集兵马及数十万,待时兴举。”1129年,金泰州都统婆卢火向朝廷报告:“大石已得北部二营,恐后难制,且近群收,宜列屯成。”这次大石攻取金朝北部二营,只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大石政权经过五年的巩固和发展,军事实力已相当强大,扩大领域、建立一个强盛帝国的时机已经到来了。

当时,西域和中亚地区的高昌回鹘王朝、喀喇汗王朝经过几个世纪的发展,已进入衰落时期。于是大石决定向西发展。金天会八年(1130年)二月二十二日,大石以青牛白马祭告天地、祖宗,整顿军旅,从鄂尔浑河畔出发,经回鹘西行。大石先写信给回鹘王毕勒哥说:“自我太祖以来,就与你们友好相处。今天我要西去大食(今阿拉伯),经过你们的国家,请不要生疑。”

null

毕勒哥得信后,迎接大石至宫邸,大宴三日,又献马六百匹、骆驼百头、羊三千只,并表示愿作大石的附庸国。大石离开回鹘后,向北进入吉尔吉斯境内,遭到当地的抵抗。

大石率部折回继续西进,来到叶密立(今新疆额敏县)建立根据地,修筑城池,招抚当地四万突厥各部。金天会十年(1132年)二月五日,大石在文武百官的拥戴下正式称帝,群臣上尊号“天祐皇帝”。大石仍用“辽”国号,史称西辽,又称哈喇契丹(黑契丹)。

(四)

耶律大石在叶密立称帝建元后,率大军向南进发。他率领军队越过天山,沿塔里木盆地北沿向西推进,遭到喀喇汗王朝(今土库曼斯坦)阿尔斯兰汗阿赫马德的拦击。大石军队被击败,伤亡很多。于是,大石将进攻目标转向七河地区。阿赫马德死后,其子伊卜拉欣继位。

伊卜拉欣统治下的喀喇汗王朝,经常遭到葛逻禄和康里人的袭击,却没有能力进行反击。于是,伊卜拉欣向驻在东部喀喇汗王朝边境上的耶律大石派出使臣,请大石帮助,愿意把喀喇汗王朝整个版图置于大石的统治下。

null

1134年初,大石接到请求后,便率领军队进入喀喇汗王朝的八刺沙衮。大石降封伊卜拉欣为“土库曼王”,保存了东部喀喇汗王朝对喀什噶尔(今新疆喀什市东北)、和阗(今新疆和田县)地区的统治。

大石定都八刺沙衮,把它改名为虎思尔朵(契丹语,强有力的宫帐),1134年改元康国。从此,虎思尔朵一直是西辽的都城。八刺沙衮地区是适宜农耕的好地方。据元人李志常撰《长春真人西游记》记载,“自金师破辽,大石林牙领众数千走西北,移徙十余年,方至此地,其风土气候,与金山以北不同。平地颜多,以农桑为多,酿葡萄为酒,果实与中国同。惟经夏秋无雨,皆疏河灌溉,百谷用成。东北西南,左山右川,延绵万里。”

1134年三月,大石以萧斡里刺为兵马都元帅,萧查刺阿不为副,率骑兵七万东征。出征前,大石对战士宣读誓词:“我率领你们远至朔漠,是期望恢复大业。这里毕竟不是我和你们世居之地。”东征的目的是试图复兴辽朝,东征部队行程万余里,牛马多死,难以前进,只好勒兵而还。

1137年,大石率西辽军队向西扩展,征服河中地区(今中亚撒马尔罕一带)和花刺子模(今阿妈河下游一带)。西辽军队同塞尔柱王朝苏丹桑贾尔部队进行了激烈的战斗。1141年9月9日,两支大军在马尔罕以北会战。大石向战士们说:“彼军虽多而无谋,攻之,则首尾不救,我师胜。”大石派六院司大王萧斡里刺、招讨副使耶律松山领兵二千五百攻打桑贾尔部队的右翼,枢密使萧查刺阿不、招讨使耶律术薜等领兵二千五百攻其左翼,大石率军攻其中军。西辽军队作战勇猛,桑贾尔军队遭到惨败。

史学家伊本阿西尔说,“在伊斯兰教中没有比这更大的会战,在呼罗珊(今伊朗东北部)也没有比这更多的死亡。”接着,耶律大石派大将额儿布思出兵花刺子模。花剌子模国王阿提西兹投降,每年向西辽交纳年贡为三万金狄纳尔的贡品,此后每年以牲畜和物品交付同样的年金。花刺子模成为西辽的附属国。

null

大石创建的西辽领域,北至今巴尔喀什湖,东自今新疆西部,西南抵阿姆河,西达咸海。西辽王朝屹立在我国西北,成为君临中亚的强大帝国。康国十年(1143年),耶律大石病死,庙号德宗在位凡二十年。大石死后,其子耶律夷列年幼,受遗命由皇后塔不烟执国政,号感天皇后,翌年改元成清。

1218年,蒙古铁骑西征时,成吉思汗令大将哲别率领两万骑兵征讨西辽。此刻花剌子模国叛乱,再加上蒙古的侵伐,西辽很快就灭亡了,契丹贵族波剌黑前往波斯的克尔曼,被花剌子模苏丹收用。1224年,波剌黑建立起儿漫王朝 ,又称后西辽。这是契丹人在历史上建立的最后一个政权。1306年后西辽被伊尔汗国兼并,1309年西辽彻底灭亡。

(五)

大石所建立的西辽王朝,既沿用辽朝原有的一些政治制度,又创立了一些具有西辽特点的统治措施。

在可敦城初建政权时,仍用辽朝的南、北面官制。史称“大石称王于北方,置南、北面官僚”。按着辽朝制度,“以国制治契丹,以汉制待汉人”。

null

大石建立的西辽王朝,有直属领地外,还拥有一些附庸国。西辽对附庸国区别对待,分别采取不同的政策。对布尔罕王朝完全让他们自治;对喀喇汗王朝、回鹘汗国、花刺子模,则定期派出官员收纳贡赋。

他在总结辽朝和喀喇汗王朝历史经验的基础上,制定了一套基本的国家政策。

其一严禁贵族拥有封地,原先辽朝的皇室和贵戚的名下军州占有大量的土地和人口,使国家直接控制的税户减少许多,加重了税户的负担,造成大批自耕农户破产,结果辽朝末年饥民起义,整个社会动荡不安,这是大石亲身经历。分封土地制度在喀喇汗王朝也很盛行,结果造成国家分裂。大石鉴于这些经验教训,劝导自己的亲信要居安思危,不准拥有封地。这一政策的实施加强了西辽的中央集权。

其二不许将领直接控制大量军队,大石自己直接控制军队,作战时才临时调遣士兵,交给将领指挥,平时不许将领控制大量军队,更不许变为私人的军队。这一政策避免了军队的叛乱,加强了皇权,有利于社会安定和生产发展。

其三是改革赋税制度,西辽建国前,中亚许多地区实行伊斯兰法典规定的赋税制度,土地税为收获量的三分之一。大石建国后,改为户赋,每户只收一个狄纳尔(约合英币十先令),根据当时中亚地区的金银比价,税率是较轻的,改革赋税制度有利于农业生产的发展。

其四宗教信仰自由政策。大石建国后,改变了喀喇汗王朝以伊斯兰教为国教的政策,允许各种宗教在西辽境内传播。契丹贵族很多人信奉佛教,追随大石在西辽定居的部分契丹贵族仍然信奉佛教。而许多契丹平民却信奉原始的萨满教。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都获得发展。大石本人是摩尼教徒,说明自唐朝武宗皇帝所禁的摩尼教在西辽国内又重新活跃了。

null

耶律大石是我国历史上一位杰出人物。早在青年时代具备了一个政治家的素质和才能。辽朝灭亡前,他率领200余人马在漠北恢复了元气,经过多年的艰苦奋战和经营,终于创建了一个垂史百年的强大西辽王朝,对东西方经济文化交流起了重要作用。后来耶律楚材称赞大石“颇尚文教,西域人至今思之”,穆斯林史学家称赞大石“公正和有才干”。

打开APP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