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在竞选时承诺要公开爱泼斯坦文件,并吸引了大量选民的支持。今年2月,美国司法部长邦迪曾表示,“爱泼斯坦案的客户名单就放在我的桌上等待审查”。然而,到了7月6日,美国联邦调查局(FBI)和司法部达成结论:没有证据表明被定罪的爱泼斯坦勒索知名人士、保留“客户名单”,其死因是自杀。
特朗普政府态度的反转使得“让美国再次伟大”(MAGA)阵营不满。《纽约时报》7月13日发表题为《MAGA阵营因爱泼斯坦问题撕裂》的文章称,MAGA阵营处于分裂之中,许多人不愿听特朗普的话了。文章作者是该报专栏作家弗伦奇(David French)。
文章摘编如下:
上周,特朗普总统的司法部对MAGA阵营的一个核心信念造成了打击,这个信念曾帮助特朗普重返白宫。
在一份未署名的备忘录中,司法部宣布,没有证据表明已故的、被定罪的性犯罪者爱泼斯坦持有客户名单或对知名人士进行敲诈勒索。该备忘录还宣称爱泼斯坦是自杀身亡的。
大多数美国人看到这条新闻几乎没有反应。爱泼斯坦的故事属于过去的一部分,他于2019年去世。
但在MAGA圈子里,这条新闻像炸弹一样引爆了。拥有庞大粉丝群的亲特朗意见领袖们无法相信他们所读到的内容。毕竟,多年来他们一直被告知存在一份爱泼斯坦的客户名单。特朗普的司法部长邦迪在2月告诉福克斯新闻,她桌上“现在就放着客户名单供她审查”。(她后来声称指的是爱泼斯坦的案件档案,而非具体的客户名单。)
2024年10月,当时还是副总统候选人的万斯表示:“说真的,我们需要公开爱泼斯坦的名单。这是件重要的事。”
在担任特朗普的联邦调查局(FBI)局长之前,卡什·帕特尔(Kash Patel)对右翼电台主持人格伦·贝克(Glenn Beck)表示,联邦调查局持有爱泼斯坦的“黑皮书”,且由“联邦调查局局长直接控制”。2023年,帕特尔对MAGA播客主持人本尼·约翰逊(Benny Johnson)说,国会议员应该“穿上大人的裤子,告诉我们谁是恋童癖者”。
现任联邦调查局副局长的丹·邦吉诺(Dan Bongino)曾在2024年9月对听众说,朋友们,爱泼斯坦的客户名单是个大问题,它将“震撼民主党”。
这些引述只是右翼关于爱泼斯坦言论的一小部分。在特朗普时代,MAGA圈子里对爱泼斯坦的讨论无处不在。甚至“爱泼斯坦没有自杀”的说法广为流传,渗透到了更广泛的美国文化中。
爱泼斯坦的故事在MAGA圈子里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是他们对美国所谓“统治阶级”指控的关键要素。特朗普对共和党选民基础的吸引力不仅源于支持者对他的极度喜爱,还源于他们对美国政府近乎难以言喻的黑暗看法。
为什么他们如此热衷于摧毁一切?如果你相信政府充斥着如此堕落的人,以至于他们会参与并掩盖对儿童的系统性性虐待,那么你不仅希望他们下台,还希望他们被起诉、监禁甚至处决。你会想要获得一切必要的权力来实现这一点。
如果你相信统治精英会虐待儿童,那么他们当然也会是那种捏造俄罗斯骗局或试图在2020年窃取选举的人。这种可怕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MAGA攻击联邦调查局和司法部,不仅仅是因为涉及俄罗斯的调查或联邦调查局搜查特朗普在海湖庄园的住所。MAGA里的美国人还相信联邦调查局在保护恋童癖者以维护现状。
在右翼中,爱泼斯坦的故事成了理性版的QAnon阴谋论——即美国社会由一群食人恋童癖者领导。QAnon基于一个自称拥有Q级安全权限的神秘人物的虚构启示,而爱泼斯坦的故事至少基于一些非常残酷、真实的事实。
爱泼斯坦是一个残暴无耻的性侵犯者。他曾与已被定罪的同伙吉斯兰·麦克斯韦尔(Ghislaine Maxwell)一起,系统性地诱骗和性虐待了大量的年轻女性。
他还是世界上关系网最广的人之一。许多有权势的人参加过他的派对,乘坐过他的私人飞机。
奇怪的是——考虑到MAGA阵营对爱泼斯坦的痴迷——他最有权势的朋友之一就是特朗普。他们一起飞行,一起参加派对,2002年,特朗普对《纽约》杂志说:“我认识杰夫(爱泼斯坦)15年了,很棒的家伙。”但特朗普也做出了这个不祥的评论:“据说他对漂亮女性的喜爱和我一样,其中很多都偏年轻。”在麦克斯韦尔被捕后,特朗普说:“我其实没怎么关注这件事,坦白说,我只是祝她好运。”
这就是MAGA阵营信任来彻底揭露爱泼斯坦及其所有罪行的人?
毫无疑问,MAGA阵营非常愤怒。在司法部发布备忘录后,MAGA阵营的意见领袖们愤怒爆发。
亚历克斯·琼斯(Alex Jones)说,特朗普政府现在是“掩盖真相的一部分”。在X上,众议员玛乔丽·泰勒·格林写道:“公开爱泼斯坦的客户名单!!!”
这一刻之所以重要,另外一个原因是它让我们得以窥见MAGA阵营的未来及其潜在的分裂。在特朗普离开后,这个阵营可能会自我撕裂。它的存在建立在一系列关于美国和美国政府的荒诞断言之上。
这意味着MAGA意见领袖们不断在欺骗自己、彼此以及右翼公众。这是一个始终处于危机和不满状态的生态系统,MAGA支持者如此确信最糟糕的故事是真实的,以至于他们会攻击任何敢于说出真相或稍微偏离他们自我叙述的人——只要那个人不是特朗普。
一旦特朗普离开办公室,将没有人能够结束内部争论并指挥所有人统一战线。如果说民主党的问题是纯洁测试太多,那么共和党人很快将体验到联合一个纯洁测试太少的联盟的后果。在红色美国,你可以相信任何东西,只要你支持特朗普。
罢黜这个人,不满仍会存在,MAGA阵营的许多不满是针对其他共和党人的。共和党联盟内部有支持疫苗和反对疫苗的派系,有国际主义者和孤立主义者,有传统共和党人和疯狂的阴谋论者。
共和党的意识形态多样性是其暂时的力量。它可以搭建一个足够大的帐篷,赢得接近多数的普选票。但通过将一大群不满的美国人拉入一个党派,共和党人创造了一种持续冲突的文化,这些冲突往往基于对美国生活的完全错误信念。
这些内部冲突已经全面展开。CNN的凯特兰·柯林斯(Kaitlan Collins)7月11日报道,MAGA阵营在爱泼斯坦案件上的内斗加剧。同样在11日,Axios报道称,邦吉诺在白宫与邦迪发生冲突后请了一天假,CNN报道他正在考虑辞去联邦调查局的职务。事实上,我们可以看到针对邦迪的共识正在形成:“她是罪魁祸首。她是那个搞了障眼法的人。她告诉我们名单在她桌上。”
特朗普本人也未能免于攻击。作为与MAGA阵营“离婚”的一部分,马斯克声称特朗普及其长期盟友班农在爱泼斯坦文件中。“如果特朗普不公开爱泼斯坦文件,”马斯克7月8日发帖说,“人们怎么能信任他?”
到7月12日晚上,特朗普受够了。他在“真相社交”上发表了一篇长文,宣称支持司法部长邦迪,然后奇怪地声称爱泼斯坦文件是由“奥巴马、狡猾的希拉里、科米、布伦南和拜登政府的失败者和罪犯”写的。他还针对帕特尔指出,联邦调查局应该专注于调查选举舞弊、政治腐败,以及逮捕暴徒和罪犯,而不是“月复一月地查看那些由激进左翼启发的关于杰弗里·爱泼斯坦的旧文件”。
从网上的早期反应来看,MAGA阵营并不满意。
爱泼斯坦案件对大多数美国人来说仍是一个黑匣子。我们仍然不知道他与富豪权贵的全部关系细节,在缺乏知识的情况下,毫无根据的疯狂指控肆意传播。
我们确实知道的是:MAGA阵营最信任的一些声音——包括帕特尔、邦迪、邦吉诺和特朗普本人——突然告诉他们:走开,这里没什么可看的。但MAGA阵营不想听他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