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画何时了——相识未必相知的刘振夏

2018年8月7日5时26分,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画学会创会理事、江苏省中国画学会艺术委员会委员、苏州市文联主席刘振夏先生,因病医治无效,不幸逝世,享年77岁。刘振夏先生擅写意人物,中西兼取,所作

荷塘晨曲 69×117cm

乐趣(国画) 119×96cm 1982年

河南来苏的打工青年(纸本设色) 99.4×68.5cm  2001年

大漠鼓乐 (纸本设色) 210×610cm  2012年

2018年8月7日5时26分,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画学会创会理事、江苏省中国画学会艺术委员会委员、苏州市文联主席刘振夏先生,因病医治无效,不幸逝世,享年77岁。刘振夏先生擅写意人物,中西兼取,所作立意新颖,笔墨酣畅,注重表现人物性格,富有生活气息和时代感。本报现刊发周矩敏先生的文章,以表纪念。

作为我国著名的人物画家,刘振夏先生与同行们久违了,二十年没见面,圈内人都很惦念他,翘盼他的新画作问世。但是,出乎大家的意料,铸剑二十年,一出招此剑非那剑,推出了一本自传体书《情画未了》。好好一个画家不以画作示人却去写书了,如果此举是其他名人所为,难免会有作秀的嫌疑,但偏偏是刘振夏写书,就不能如此定论了。

他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有引领潮流的机缘,稍作努力便可直上云霄而一代风流。但是,他没有顺势而上,相反,不屑名利归隐淡出,挥挥手二十年间一片云彩也没见。当对他是仕宦之人或丹青之人的评说,逐渐淡出人们的话题时,他却亮相了,而且“著书论道”,欲与文人竞天下,不管是无意还是有意,书的泛及面肯定比画作来得广远。画传播美学,对美的欣赏高低有异,但大致趋同;书却要直面世理,曲直是非任人评说。

虽说著书说事,说的是自家事,众人评说,评的却是说事人。依书说事,以事说人.......刘振夏又一次把自己推向公众视线。无意弄潮却临风,风自何方?东西南北。

大凡画画人都有个性。浅象的个性只能是坏脾气的代名词。生活惯之,养成唯我的劣性,却成了“个性”的托辞,这是误解。个性,应该解释为:有主见,有想法,有目标的思想者。非人云即云的附庸者,刘振夏算是典型者。

在画家圈,振夏兄对画作评价要求的苛刻是有名的。非由衷而发的溢美之词是绝不会从他口中流出。这种只评画,不看人的习惯有时会被与人情态度问题枉扯在一起,此利此弊他或许明白,但是,要把心中艺术标杆折弯去迎合僧面佛面,他做不到。殊不知,当他还沉浸在沙中淘金的喜悦时,悄然堆积的沙堆已足以使他陷入尴尬的境地。几多春秋事,1985年后他悄然退出美术舞台,留给圈内一个清傲独行的背影。

作为丹青孤侠,他独驻寒处。但作为市级领导他却无法独善其身。他担任中国民主促进会苏州市委会主委,是苏州市政协副主席,全国政协委员。在其位谋其政;政治信念、社会责任、职务要求等,都务必使他收敛起文化个性,取而代之的是求同存异的共性。他在担任民进苏州主委时,广纳群贤,使民进队伍精英荟萃,人才济济,成绩卓越。一个画家在领导岗位上能有如此从容之态,这正说明他才能的多面性。他在把形象思维转换为逻辑思维的同时,角色也随之调整。思、言、行一切皆依岗位规矩为准绳。他做到了,因此,他在履行公职时,能如此张弛有度,进退有序,丝毫不见画家常具的放任不羁之气。当他兢业于公职时,画坛有位画家发话了:苏州多了位主席,中国少了一位画家。这就是上海美术馆馆长方增先,方先生是当代水墨人物画的创始人,享有绝对权威性,他的一声叹息,能唤起无数共鸣者,由此也引出了对我国用人制度上存在诸多问题的反思。方与刘二位高手相遇,惺惺相惜,彼此间的评价在振夏书中已表述清楚。二位都是奇人,方增先是我仰慕的泰斗,但可惜至今未能谋面,振夏却是老朋友了。我认识振夏兄是在上世纪70年代后期,当时我从乡下插队调上来,他也才从牛棚里获释,同在文化馆集中搞创作。因此,我有机会近距离看到他创作的过程,他作画,习惯把画板竖直(能退远观察)。每每用笔前都会凝视良久,一旦成熟就疾笔挥洒。我特别佩服他对脸部和手的刻画,下笔狠、准,笔笔到位,就如神枪手每枪必中靶心一样,绝无拘泥呆滞的犹豫。画坏了就弃之再来,如此反复直到满意为止。当时,苏州的韩黎坤、温尚光、刘振夏是我心中崇敬的画坛“三剑客”。可能当时我年轻,自认为底气不足,始终默默地关注,不敢主动上前请教学习,机会一次次地被错过。直到1982年我大学毕业,我的作品进入了振夏先生的视线,并引起他的关注,我们才真正相交。这时,正是他艺术如日中天的巅峰期。他首次举办个人水墨肖像画展,展览期间我多次去观摩学习,他的作品已经远远超越了惟妙惟肖的审美标准,简直把人画活画神了。如此难以控制的水墨,竟然鬼使神差地听命于他的调遣,看似随意泼洒却能依照自己设定方位渗化。他精准的造型往往在信手一抹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处处有法度,笔笔皆自然,绝无为求深刻而雕琢细微的陋习。他用最概括的笔墨去获取最理想的效果,何处出彩、何处淡化,全然于心中。一个又一个鲜活的形象,在看似轻轻松松的笔墨间跃出。众多的人物形象所激扬的艺术感召力,已经超越客观对象自然生命的大限而得以永存。

方增先找他了,华君武也关注他了,许多传媒疯一样的报道他,他的水墨肖像图式足以引导当时同类题材创作模式的态势。他的作品首发在《江苏画刊》上,该期杂志迅速热销全国,一时洛阳纸贵,一书难求。直接的后果是该期杂志成了收藏品,后学者把它视为范本,以为找到了“芝麻开门”的窍门,出现了许多“小刘振夏”,但终究成大器者寥寥,青出于蓝,未必胜于蓝,泛刘振夏现象如昙花一现,迅速消失。刘振夏仅此一人——依然如故。

振夏有个性,这是为人所知的。振夏情感丰富而又细腻却不为人所知。若他未出《情画未了》一书,此种印象会持续下去,并成为共识。所谓性情,性格在前情感在后,性格决定情感的表达方式。有人情愫略浮便大呼小叫惊乍过度,喜怒皆告之天下。有人情深至骨,却难见波澜,独受悲欣。振夏当属后者。一本《情画未了》把结郁心头六十年的不了情,倾诉出来。青丝换白发一向要强的他,终于憋不住呐喊了。人生六章回:童年、老宅、爱恋、风雨、骨肉、丹青,依循日出日落岁痕的推移娓娓道来;小小一本书承载着太多的“情画”、眷念、凄婉、激情、平淡……开卷即让人动容。有位相知者向友人推荐:读了《情画未了》,你们对刘振夏会有一个重新认识。试想本来知根知底的同事、朋友通过书的“告白”突然对其有重新认识的感慨,这种印象差异一定是被惯常认知面后的真实所打动。这种真实不仅限于经历的坎坷、生活的磨难那么简单。要知道振夏周围大多是风雨过来人,曾经沧桑者无数。所谓真实就是:没有掩饰地把心灵深处的魂呈现出来,假借不凡的经历,多舛的命运去表述自己对世故的看法、对社会的认知、对情感的告白、对历史的反省。饱蘸深情坦坦荡荡地和盘托出。敢爱、敢恨、有泪、有笑,同样有七情六欲,是凡人一个。如此真实的刘振夏,怎能不让人为之感动,尤感亲切呢!振夏谦虚地说:他不擅文笔,并且一再表示写书今生仅此一回。难得一回就狂掀波澜,多少人为之激动,多少人为之垂泪,也引得多少人有话要说......真的,要说话的太多,又不知从何说起。每个人都能够在书中寻觅到相似的影子,每个人都能把自己的心路历程与之沟通。都曾童年,谁没有父母,谁不曾初恋......我们虽无缘见到姝华的芳容,但丁香花的香味却随着如烟的往事飘入每个人的心中。梦中的恋人如同梦中的故乡,只能深藏心间,宁可在朦朦胧胧中编织清晰,也不要在清醒中去直面曾经,梦碎了到何处寄情?

书已问世,情结已了。振夏兄却把书名定名为“情画未了”,画未了可以理解,情未了耐人寻味,莫非掩卷后的他,还有许多不了情?都匀的母亲、温哥华的手足、彼岸的同宗血脉、默默陪侍左右的瑞宝.......卷中的卷外的有太多、太多的牵挂事,事不了,情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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