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崭

知乎上，一位三十出头的男性提出疑问：“最近喜欢上了盘串，怎样玩串才能显得清爽不油腻？”78个回答中，有人无情吐槽：盘串这种行为本身就很油腻中年。

网络上，“盘串”这个词总是和“中年油腻男”划着等号，但依然阻止不了中年男性投入盘串的怀抱。电商平台和直播电商的兴起，让文玩这个主攻线下的古老行业，在互联网实现了成倍的爆发。

Mob研究院曾在《2021文玩电商行业洞察报告》中预测，2025年中国文玩电商市场交易规模将突破4000亿，近日冲刺IPO的微拍堂也在招股书中表示，以GMV计算，2021年中国文玩电商市场规模已经达到了1662亿元，预计2026年将提升至4341亿元。

在内容平台上种草文玩的越来越多，入坑有中年男性，也有不少年轻女性，她们在小红书、抖音上发布着各种关于盘菩提根手串的笔记、视频，称呼自己为“盘串女孩”“文玩女孩”，和网络上调侃的盘串“中年油腻男”形成了鲜明对比。

之前，年轻女孩闯进的还是黄金领域，追求个性化消费与投资，让她们在直播间爆买黄金首饰，替代了囤金的“中国大妈”，也让无数商家纷纷推出年轻化、个性化的子品牌或新系列。这次进入线上文玩市场的年轻女性，盘润的不仅有手串，还有一个个文玩直播间，而文玩商家也察觉到了她们的消费能力，开始学着黄金市场，向着俘获年轻人的方向发展。

商家沉疆告诉「电商在线」，年轻女性开始盘串，他和身边的商家都做起了各种切合年轻女性喜好的文玩产品：“大家都开始做女生喜欢的小猫爪，小兔子造型的菩提根手串。”

曾被忽视的女性文玩消费者，被越来越多商家注意到，由此带来的文玩风潮，正在席卷更多人。

买爆直播间的盘串女孩

文玩女孩中最火的手串，可能就是菩提根了，小红书上，关于菩提根的帖子有6万多篇，淘宝上，菩提根手串月销4万多单。

“第一次接触菩提根还是在淘宝直播间，后来在小红书上被安利了各种颜色的菩提根，就彻底入坑了。”20岁的富江还在读大学，在她的小红书主页，除了各种年轻女孩的穿搭、美妆，还有不少菩提根手串。

最近入坑的粥粥，自称是受到国风国潮文化的影响：“刷到关注的汉服博主安利渐变绿的菩提根，我就买了两串，就这么入了坑。”

像富江和粥粥这样的“盘串女孩”还有很多，她们购买手串主要的渠道是各个电商平台、直播间和微商。粥粥和富江表示，她们所购买的菩提根均价不高，基本在四五十元左右。粥粥最便宜的菩提根手串是1688上买到的，只花了5元，最贵的也不过128元。

粥粥告诉「电商在线」，自己有一个月买了27条手串，单天就买了6条：“都是直播间下单的，看主播介绍，各种颜色各种形状都有，有些还要抢着下单，一数‘3，2，1’，我就控制不住手。”粥粥关注的几个直播间，有的一天能卖出去一百多串菩提根，平均两分钟一串。

粥粥还加了不少文玩手串爱好群，里面90%都是女生，大家互相安利推荐，还分享各类有趣的玩法，除了传统的盘玩，一些女生还会自己给菩提根染色雕刻，打造各种好玩的效果。

价格低，造型好看，年轻女生秉持的“颜值即正义”观点，让不少盘串女孩都表示，她们有点“买串上瘾”了。一个名叫“文玩小基地”的微信群中，95%的成员都是女生，时不时就有人发消息表示又买了两串，还有女孩直言“买的手串太多都没时间盘了”。粥粥陆陆续续在闲鱼出了二十多串菩提根，留在手里的还有三十串，花了将近两千多元。富江把玩的手串种类更多，现在有七八十串手串，光在菩提根上就花了三四千元。

富江的手串们

去年开始售卖菩提根手串的沉疆告诉「电商在线」，女性消费者比男性消费者更看重手串的颜值，也更在意精致的程度：“买菩提根手串的女生越来越多，商家也越来越多，很多商家为了吸引客户，就做了卡通形状的，在我这买这种菩提根手串的，80%都是女生。”

商家为了迎合“买串上瘾”的女孩，纷纷根据喜好打造出了各种猫爪、毛线球、小包子等造型的菩提根手串，还为手串取了和奶茶一样的名字：紫色的是芋泥啵啵，青色混白色的是青提奶盖，粉色渐变的就是人间水蜜桃……针对年轻女性开发的文玩手串，已经开始出现了饰品化和时尚化的趋势。

9.9元包邮，还有50%的利润

传统印象中一个文玩手串几百上千元，但被年轻女生收藏购买的菩提根手串，单价都不高。在小红书、抖音等内容平台上，获得成千上万点赞的，是各种“物美价廉”的菩提根手串，在淘宝上月销4万+的菩提根手串链接中，价格最高的选项也不过45.9元。

单价不高，但商家利润并不低：一方面，相比于规模化生产、统一定价，可以看到各个流程的标品，文玩这类非标品的定价波动更大，容易有较高的毛利润；另一方面，本质是贝叶棕种子的菩提根产量很高，加工方式也简单，本身的价格就不会很高。

1688上的菩提根批发价

做了多年文玩手串的商家芸芸告诉「电商在线」，之前普通的菩提根被很多资深文玩人认为是“通货”，不值得盘玩，收藏价值不高，也没什么升值空间。之前比较火的是星月菩提、白玉菩提等，去年菩提根突然被年轻女生们“盘活了”，很多商家就开始做起这个生意。

芸芸指出，9.9元还能包邮卖，实际利润依旧很高：“普通原白菩提根手串，基本都是机器打磨打孔的，失败率低，串一串也不用多费劲，小尺寸手串成本价可能就两块。体积小重量轻，运费也低，卖9.9包邮，利润可能还有50%。”

同样在年轻女性中受到欢迎的佘太翠、驼骨、阿拉善等文玩手串，单价也不高，闻风而动的商家也会依照女性喜好打造出各种可爱或颇具国风感的造型，比如小醒狮、糖兔和蝴蝶结等等。售卖文玩珠宝的柒哥手作表示，他之前主要售卖翡翠，今年也开始卖佘太翠了，“佘太翠以往其实没什么人买，因为成色比翡翠之类的玉石差，价格和玛瑙差不多，但是又没有玛瑙好看。”

各种造型的佘太翠和卡通感的驼骨

不少消费者也明白，这些材质其实并没有多么“高大上”，不少还有染色嫌疑。网上也有帖子劝大家“保持清醒”，但这并不妨碍女性消费者花一笔小钱去购买这些普通材质的手串。

一方面，相比传统中高端文玩商品，更低的价格在众多年轻人能够承担的范围内；另一方面，年轻人更在意的是文玩背后的情感价值，而不是收藏价值和升值空间。

富江表示，自己盘串一是看中了颜值高又可以搭配衣服，二是因为盘串让她平心静气。粥粥则更喜欢看到普通手串被她从粗糙盘到油润的过程：“这个过程会很有成就感，盘串也让我学会了静下心来专注做事。”

一些售卖低价手串、手把件的商家，除了想要赚上一笔钱，还有着更大的野心。芸芸表示，她做低价菩提根的原因还是想要吸引年轻消费者，培养她们的文玩爱好，等她们成长为更有消费能力的消费者，就可以再售卖出中高端的文玩产品。

没人在乎季抛的手串

“喜好文玩的女性不在少数，由茶走入文玩圈的很多，年龄层也到了00后。”专注女性文玩市场的袁初恋，是葫芦兽的创始人，她告诉我们，在不少文玩圈资深玩家看来，这些火爆的通货，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文玩，但不可否认，这些玩着“通货”的文玩女孩，正在助力线上文玩市场的壮大。

众多供应商和货源厂家入驻1688等批发平台，产品价格逐渐透明化，与此同时，直播电商、内容平台的兴起，让传统文玩行业有了更多接触消费者的渠道。

文玩电商微拍堂与淘宝直播的文玩商家

低价与电商结合，吸引了更多愿意去尝试接触文玩的年轻消费者。

当供给、销售渠道和消费者都已具备，入局线上的文玩商家越来越多，门槛也越来越低。早期的商家都有实体店，还有自己独有的货源，现在，不少爱好者通过电商平台就能转变成商家，门槛一低再低也带来了的问题，那就是以次充好。

不少做线上文玩的商家主要售卖渠道还是直播间，文玩作为非标品各有不同，单独拍照、做链接的话工作量较大，直播则可以全貌的展现，减少工作量。但直播中，镜头很难呈现出一些小裂纹等问题，部分商家还会通过打光等手段打造出很好的质感来卖出高价。

对新事物感兴趣和失去兴趣同样快速的年轻消费者，也很难成为文玩电商的长久客户：闲鱼上，出售自己购买的菩提根、佘太翠、驼骨或者阿拉善的年轻女性不在少数，标题都写着“退坑回血”，不少主页还写着全新未盘玩。

粥粥表示自己最近就想要“退坑”了：“有几次在直播间刚买完就开始后悔了，冲动消费可能就是接下来几天要‘节衣缩食’。而且这个东西基本也不会升值，很多时候卖二手还贬值，还不如把钱省下买点黄金，还有点投资的作用。”

火热的文玩风潮让无数商家看到了新商机，但在不少商家看来，“季抛”的文玩手串并不能持续盘活文玩点电商。

沉疆表示，年轻女性更在意的还是颜值和情感价值，而且很多都有着清醒的消费观念，不会轻易花大钱玩文玩，想完成文玩的消费者教育，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们更在意的还是情感价值，很少会在意有没有升值空间。”

爱好时尚的女孩们，仍是将这些文玩当成一个玩具或者饰品，只买好玩的不买贵的，才是她们的消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