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网商记者 李丹超 丁波

2020年，45岁的向京艳，跨过了人生的第二次危机。

三年前，她为和自己一样“想找工作却找不着”的宝妈们开办了武汉加十分服饰有限公司，解决了123位宝妈的工作难题，年销售额一度达到3000万元左右。

然而，好日子因为疫情生变。

用向京艳的话说，她和她的124名员工——包括一位男厂长和123位宝妈，差点被疫情“灭了门”——如果不是“JK制服”从天而降的话。

“加十分”服装厂曾经只生产个性化校服，但在疫情后短短几个月间，它从濒死状态转型成了1688上最活跃的JK制服生产商之一。宝妈们甚至创造性地给JK短裙加上了安全裤，好让这种“二次元文化”能够走进校园和日常生活。

秋末冬初的武汉，服装企业大都进入了一年一度的行业生产淡季，但向京艳的“妈妈工厂”情形有所不同，源源不断的订单通过网络传输至此，车间里宝妈们正熟练地操作着缝纫机，迎接着人生的又一次反转。

1000件JK制服：天无绝人之路

“你们做JK制服吗？”5月的一天，向京艳的网店收到一条来自重庆的信息。

当时，工厂还未复工，她每天捧着手机，刷淘宝、刷1688，看各地的生意恢复情况，期望找到一点商机。但看到信息时，向京艳有了一丝犹豫。虽说工厂开了有三年，熟练工不缺，但一直做的是国内校服，JK制服她们没有做过、也不了解。

然而，好不容易来的订单，向京艳不忍放弃。她打开1688搜索“JK”，发现“JK”的销量正在井喷，喜欢二次元的小女儿附和道：最近年轻女孩非常喜欢这种制服。“我们赶紧研究了一下，觉得这和我们的定制校服款式差不多，稍微改改就能做。”

当时的武汉仍在疫情严控阶段，向京艳只喊了一位技术好、思路灵活的宝妈，加上请来的师傅，三个人在空空荡荡的车间里，隔着老远的距离，开始了JK制服生产教学。

后来，宝妈们被分成几批叫来厂里学做JK，然后轮班生产。因为工厂不能大规模开工，加上JK的工艺要求比普通校服要高一些，最熟练的宝妈一天也最多只能做二三十套，“妈妈工厂”只能做完一批、发一批货给客户。

“妈妈工厂”热卖的JK服

“这张1000件货的订单，我们很久才做完。” 向京艳很感谢这位客户雪中送炭，她提到一个细节，当时宝妈们刚下了决心准备接单，发现客户发来的布料已经堆在厂房外等着签收了。“大概对方看我们是武汉的，想帮我们一把。”

1000件JK制服，对于“妈妈工厂”的改变，远不止疫情下的一笔收入。向京艳由此看到新的市场契机，JK也成了“妈妈工厂”的王牌产品。

1688平台数据显示，JK制服询单量从今年8月以来逐月增长300%；今年天猫双11期间，JK、汉服、洛丽塔裙成交额增幅是女士衬衣的1.26倍。

从今年9月开始，同时拥有制造能力和销售能力的“妈妈工厂”，几乎启动全部生产线来生产JK制服，平均每天可生产1000多件。“三成是代工，帮很多网店做双11备货等，还有七成是我们自己卖。”

尽管目前校服市场仍未完全恢复到去年同期的水平，但凭着在JK制服上的优秀表现，“妈妈工厂”不仅填上了疫情歇业造成的窟窿，还带来了新增长——今年以来，工厂营业额甚至已经超过了去年全年。

向京艳说，做电商那么多年，很大的感受是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你时刻准备着，机会总会在不经意之间找上门来。

镁光灯下的“妈妈工厂”：从1到124

去年，“加十分”就受到了媒体的关注，因为厂里都是宝妈，被大家称为“妈妈工厂”。

关于“妈妈工厂”的来历，要从向京艳8年前的遭遇讲起。

2012年，生完二胎的向惊艳想要重回职场，却发现机会寥寥，找不到合适的去处。思来想去，她决定开一家淘宝童装店。5年后，向京艳的童装生意已做得风生水起，她萌生了一个开服装厂的想法，但员工只招和自己当年一样的、“想找工作却找不着”的宝妈。

在几位相熟宝妈的协助下，她们很快找到了武汉市中心的一间厂房。虽然房子很破旧，但宝妈们却格外喜欢，因为这一厂房离三间学校都很近，不耽误接送孩子。就这样，一群宝妈自己动手，清理墙面、铺装地胶、调试设备。很快，厂子就开工了。

特殊的招聘要求，被口口相传。向京艳记得，一开始工厂招了十几个人，很快就到了100多个，原本空空荡荡的厂房里，突然挤得连机器都放不下了。

“妈妈工厂”车间现场

这也构成了如今“妈妈工厂”特有的员工体系：除了一位男厂长，所有职员全部是宝妈。

突然要解决123位宝妈的生计问题，向京艳压力不小。她首先需要找到订单，还必须是稳定的订单。向京艳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1688上，根据经验和1688上的大数据，预测行情提前生产，同时也通过“1688淘工厂”承接各种淘宝过来的个性化小单。

“哪怕利润很少，也要让大家在淡季有稳定的活儿干。”这是向京艳力保的。

同时，她也在能力范围内给宝妈们提供了最好的工作条件：工作时间灵活，可以早上送完孩子再来开工，晚上如果要接孩子回家，可以提前下班，此外，宝妈们甚至可以把工作带回家做。

就是这样一群时间不可控的宝妈，她们生产的个性化校服，通过1688平台发售到各个地方。三年多的时间，年产值做到3000万元左右，增长近300%。

向京艳常常感慨宝妈们的不易，同时又为宝妈们感到自豪。“她们个个争气，工作努力，大部分人的月收入都在五六千元以上，一部分人甚至可以稳定超过万元。”

再往前一步：有些事绝非商业价值可以衡量

兴许是看到妈妈做JK制服，向京艳的小女儿特别喜欢跟她分享最近流行的二次元装扮。

感觉到女儿对JK制服的喜欢，向京艳心里生出一个念头：对尺度比较大胆的JK制服做点改动。“我们在短裙里加了一层安全裤，这样女生比较喜欢买，妈妈们也不怎么反对她们穿出去。”

向京艳在和客户的对接中发现，来1688淘货的学生和上班族越来越多，“你会发现她们买JK不仅是在家里和聚会上穿着玩的，也想穿在日常的生活、工作中，这也启发了我们来做一些改良。”

这个小小的改良，让“妈妈工厂”造出了爆款。1688平台上那款最高时日销超千件的JK格子裙，就来自向京艳的工厂。

如果说，3年前向京艳开办“妈妈工厂”是为抗争一种世俗的偏见，那么三年后，“妈妈工厂”设计出防走光的JK爆款，则是宝妈们一次自我价值的兑现。

最初开网店、办工厂的时候，向京艳的家里人并不看好，但后来工厂越办越好，她的状态也好了起来，现在有什么搞不定的事，同为创业者的丈夫都会全力支持。

向京艳说，接下来，她准备再开一间智能工厂，引进更先进的设备，它可以完成服装生产里比较难的部分，让更多宝妈来工作——必须是宝妈。“帮助更多的宝妈找回自己的生活和价值，这是我们的初衷。”

暑假时，有孩子在工厂边做作业边等妈妈下班

向京艳朋友圈的个性签名是这样写的：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加十分宝妈工厂诚招宝妈代理商，免费代理。

有一些外地宝妈也会找到向京艳求助。向京艳说，没法来工厂上班，可以试试做工厂自主品牌“阿分贝迪”的代理。现在，她在1688平台上拥有超过两万家大大小小的代理商。

因为员工都是宝妈，“妈妈工厂”里特意开了一个儿童活动室，每到寒暑假尤为热闹。孩子们在这里写作业、打趣玩乐，等着妈妈们一起下班回家。

守望父母的孩子，等待儿女的老人，“妈妈工厂”连接起他们脸上的笑容。在向京艳看来，这些绝非商业价值可以衡量。

编辑 郭小山 徐艺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