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情缘

黄华东

我和土豆有着不解之缘,从小喜欢吃土豆,几十年来从未腻过。小时候,我第一次试着做饭,也是从烧土豆开始的。事先没有告诉母亲,想给她一个惊喜,偷偷摸摸、毛手毛脚,做好事倒像做贼似的,切土豆的时候切伤了手指,血染土豆,红白映衬,十分醒目,终生难忘。

土豆是一种神奇的存在,是大自然对人类的馈赠,对我这等钟爱土豆的人来说更是老天特别的眷顾。

土豆易种植、产量高、好储存,其吃法更是丰富多彩、五花八门、不一而足,难有出其右者。不管是切成丝、切成条、切成片、切成块、捣成泥、磨成粉……也不管是炒的、炖的、蒸的、煮的、烤的、炸的、煎的、烧的……我都喜欢。记得小时候围着火塘烤火时,总爱在火塘里焐土豆吃:将土豆囫囵埋入柴火灰里,不长时间即可焐熟,用火钳夹出来,抖掉灰,剥开皮,又烫又面,散发着土豆最原始的香味。我认为,大道至简,此乃土豆最简单的吃法也是最好的吃法。

小时候,每年都要参与种土豆的农作,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要请村里的人来帮忙。劳动的场景十分热闹,有人挖窝子,有人切种子,有人丢种子,有人挑肥,有人施肥,有人盖土,分工协作,忙而有序。村里的人天生乐观,一边协同劳作一边开着玩笑,笑声不断,其乐融融。家里往往要用好酒好菜犒劳大家,吃饭喝酒的时候又是一番热闹,举杯把盏,有说有笑,好像过节一样。

我们小孩子也就干一些力所能及的轻松活。比如切种子,将整个的土豆切成几块,但要保证每一块上都有能够发芽的“眼皮子”;又比如丢种子,将切好的种块丢放到挖好的窝子里,每个窝子放两块,要尽量放在每个窝子的中间,这样可以使每窝之间间隔一致、利于生长;再比如,施肥,将沤好的生物肥均匀地施放到每个窝子里,像是给土豆种子盖上了温暖的被子。第一次施肥,还真下不了手,因为生物肥都是用猪牛粪便和树叶沤成的,黑乎乎的看着有些恶心。但有了第一次,消除了心理障碍也就无所谓了。

一次,在和村里一个小伙伴一起丢种子的时候,他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地迸出一句至今让我记忆犹新的话:“人莫哄地皮,人若哄了地皮,地皮就要哄人肚皮”,有点像绕口令,意思我明白,顿时对他刮目相看,那时,他是比我还小的小屁孩哩。

小时候,母亲还会将土豆切片、切块、晒干,既便于长久保存,又别有风味。用晒干的土豆片、土豆块加上干豇豆一起炖腊肉是老家的一道传统美味。晒土豆片和土豆块的时候,刨土豆皮就是我的活儿,干得非常专业。那时正值夏季,虽然蚊叮虫咬,我却毫无畏惧,实在忍不住了才拍打一巴掌,那份专注令人称道。从小练就的童子功直到现在还让我十分得意,以至于今天每次看到孩子他妈老是把土豆刨得像斑点狗一样,总是令我十分不解、很是鄙视,我认为那是对土豆的侮辱,于是当场演示何谓专业。

母亲把刨完皮的土豆切成片或切成块,放到锅里煮至半熟,捞起来滤干水,我便将它们端到屋后,在一块大石头上一块块地铺开进行晾晒,天气好只需几个太阳就可以晒干。但是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阵雨说来就来,为了抢收晾晒的东西往往弄得我们措手不及、手忙脚乱、鸡飞狗跳、狼狈不堪。等你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刚刚收完,却又雨过天晴。总感觉那阵雨像个淘气的孩子突然闯入村子,在各家捣乱一通,又戛然而去,让人哭笑不得。

到城里工作后,我总是特别思念母亲做的土豆片、土豆块和干豇豆炖的腊肉汤,那是抹不去的家的味道。母亲每年都会精心准备一些,让我们带到城里慢慢吃。

母亲去世后,再也吃不到母亲晒的土豆片、土豆块了,但每次探亲回来,我常常会带上一袋子新鲜土豆。我总觉得城里的土豆不如老家的好吃,老家的土豆虽不如城里的土豆耐看,个头较小,土里吧唧,但味道好,又面又粉。

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米饭就是小时候母亲用柴火做的土豆焖饭了,尤其是带有金黄金黄土豆锅巴的焖饭,那个香啊一直在我脑海里萦绕……

(作者单位:沙坪坝区体育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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