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娱乐圈的瓜一个比一个大,先是黄晓明替Angelababy发声,之后是郑爽美国代孕,再接着张碧晨瞒着华晨宇海外生女。我虽然不是追星族,但猛然看到瓜大如此的贵圈新闻,也不由得虎躯一震,沉思良久。男女之间的感情、婚姻问题似乎是每个人必须面对的,进而衍生出这么多或才子佳人、或缠绵悱恻、或凄美哀婉、或虐心苦恋的爱情故事。所以,在各个时期的文学作品、现当代的影视作品以及娱乐圈的吃瓜新闻中,男女情爱始终绕不过去,是永恒的主题。
在中国传统婚姻观念中,门当户对是最理想的状态。既然是“最理想”,那就说明很多情况并不是门当户对。“次理想”的婚姻结合,是男人向下看,女人向上看。男人喜欢居高临下,指点江山,一览众山小,所以要向下看;女人喜欢崇拜偶像,幻想做小女人,执意要卧倒英雄怀,所以要向上看。这种婚姻状态,也是很不错的,情投意合的概率要大于同床异梦的概率。
哪种婚姻状态是极其危险的呢?是“男人向上看,女人向下看”,大致相当于现在的“凤凰男”与“孔雀女”。这种爱情的最终悲情率比较高,悲情的原因往往不在于当事人本身,而在于双方背后的原生家庭、社会关系和思维模式等方面的差异和鸿沟。消除了差异,逾越了鸿沟,他们的爱情与婚姻大概率可以长长久久。
不论古时、现代,总有一些才子佳人的传奇、小说、电视剧种种。现在网文越来越火,还有专门的赘婿小说。这些东西大多新意不足,千百年来以套路取悦人心。其实,对于此类,慈眉善目、心藏明镜的贾母是门儿清。曾为侯门千金小姐的贾母,年轻时肯定没少看佳人文章,甚至还被其撩动春心、浮想联翩,思忖日后佳偶会是何人。嫁给二代荣国公贾代善之后,闲来无事,又是听戏,又是说书,更受濡染,想必还产生了审美疲劳。
在《红楼梦》五十四回《贾太君破陈腐旧套 王熙凤效戏彩斑衣》中,贾母是这样评价的:“这些书都是一个套子,左不过是些佳人才子,最没趣儿。把人家女儿说的那样坏,还说是佳人,编的连影儿也没有了。开口都是书香门第,父亲不是尚书就是宰相,生一个小姐必是爱如珍宝。这小姐必是通文知礼,无所不晓,竟是个绝代佳人。只一见了一个清俊的男人,不管是亲是友,便想起终身大事来,父母也忘了,书礼也忘了,鬼不成鬼,贼不成贼,那一点儿是佳人?便是满腹文章,做出这些事来,也算不得是佳人了。比如男人满腹文章去做贼,难道那王法就说他是才子,就不入贼情一案不成?可知那编书的是自己塞了自己的嘴。再者,既说是世宦书香大家小姐都知礼读书,连夫人都知书识礼,便是告老还家,自然这样大家人口不少,奶母丫鬟服侍小姐的人也不少,怎么这些书上,凡有这样的事,就只小姐和紧跟的一个丫鬟?你们白想想,那些人都是管什么的,可是前言不搭后语?”
贾太君看得清、看得透,大概是因为读得多、听得多,腹中有诗书、胸中有丘壑。但是后来,贾母自己辩解道:“我们从不许说这些书,丫头们也不懂这些话。这几年我老了,他们姐妹们住的远,我偶然闷了,说几句听听,他们一来,就忙歇了。”很明显,这是贾母给自己台阶下,在正经的书香门第哪能听这种“淫词艳曲”呢?后来,李婶、薛姨妈都打圆场:“这正是大家的规矩,连我们家也没这些杂话给孩子们听见。”这两位的情商还算挺高,既附和了贾母,又表明了立场,既严明了家教,又掩饰了心虚。
为什么说薛姨妈心虚呢?薛家真的没让孩子们听这些杂话吗?薛宝钗肯定看过这些“禁书”,这是她亲口说的。虽然自己看了,但她并不认同这些书的价值和功用,还要对同样看过这类书的林黛玉进行说教,以彰显她的“政治正确”。在第四十回《史太君两宴大观园 金鸳鸯三宣牙牌令》中,黛玉说出了《西厢记》中的名句“良辰美景奈何天”。宝钗作何反应呢?原文描写是这样的:“宝钗听了,回头看着她。”宝钗心里也许这样想,这可是《西厢记》中的艳词啊,公众场合行如此酒令,实在不雅。宝钗看“禁书”是实锤,那薛蟠呢?他未必能静下心来看书,听书倒是应该,不然怎么会是欺男霸女、坏事做尽的呆霸王呢。可见,薛姨妈口中的“大家规矩”,她自己执行得并不到位。
《红楼梦》本身就是以儿女之情见长的人情小说,各种类型的儿女情长、婚姻嫁娶实在太多了。那么,谁是《红楼梦》前八十回中最幸运、最幸福的女人呢?我的理解,是甄士隐甄家的丫鬟娇杏无疑了。贾雨村与娇杏的婚嫁,自然是“男人向下看,女人向上看”。但是,这并不是娇杏积极争取来的,只是命运使然。
娇杏的确是“向上看”了,一次“抬头”,两次“回首”,几次目光相汇,便注定了这场偶然的姻缘。贾雨村高中进士,赴任知州后,向甄夫人讨要娇杏作二房,只一年便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半年后贾嫡妻因病离世,娇杏便成了正室夫人,真的是命运两济。相比红楼梦中其他丫鬟的或病或亡、或卖或弃,娇杏无疑是受命运眷顾的。正是:偶因一着错,便为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