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寺村,位于平顶山市宝丰县大营镇,是汝瓷的故乡,在这里,坐落着北宋汝官窑遗址,上世纪80年代,随着清凉寺汝官窑遗址的发现和挖掘,中国五大名窑之首的汝窑自此而绽露光彩。汝窑位居“汝、钧、官、哥、定”五大名窑之首,并有“青瓷之首,汝窑为魁”之盛誉。汝瓷造型古朴大方,其釉如“雨过天青云破处”,“千峰碧波翠色来”,土质细润,坯体如侗体,其釉厚而声如罄,明亮而不刺目,具有“梨皮、蟹爪、芝麻花”之特点,被世人称为“似玉、非玉、而胜玉”。我们今天讲述的主人公,就是家住清凉寺村的一个汝瓷烧制老匠人——国家级非遗传承人王君子。
王君子,男,1960年9月出生于河南省宝丰县清凉寺村,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汝瓷烧制技艺)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国家级工艺美术师(汝瓷烧制技艺),河南省陶瓷艺术大师,河南省民间文化人才,河南省民间工艺美术家,平顶山市汝瓷地理标志产品保护领导小组专家委员会委员,宝丰县清凉寺君子汝瓷研究所所长。
一大串的名头并没有让这个老人觉得有多大的喜悦和骄傲,王君子老师,始终以一个匠人的身份低调的做着手艺,让汝瓷的烧制技艺在他的手上再放异彩。通过深谈,我们不仅为王君子老师的技艺和他对汝瓷的贡献钦佩不已,在他身上,一股更为深沉的君子之风更是让我们由衷叹服。
王君子,不辱君子之名。
1、君子:做一个内心强大而善良的人。
孔子日:“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论语·宪问》)
君子的力量始自于人格与内心。
“仁者不忧”,就是有大胸怀,内心仁厚、宽和,不计较得失,内心安然、恬静。王老师就是这样一个人,不追求物质和名利,让他孜孜不倦、求索大半辈子的,唯有对汝瓷烧制技艺的守正和传承,无欲则刚,不计较得失,是王老师为人处世的原则,所以见过王君子老师并认识和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位谈笑洒脱,胸襟开朗的老人,这也是村子周围以及瓷器行业内对王君子老师人品高度认可的一种体现。
“知(智)者不惑”,是在面临选择的时候,我们知道应该如何取舍,不给自己带来烦恼。当今社会,我们的痛苦不是没有选择,而是选择太多。听王老师讲述自己童年的故事,是一种非常惬意和神往的事,王老师讲,他从小的梦想并不是做一名瓷艺大师,而是做一名中医或记者。年幼时,跟着一名老中医学了几年,药材和药方也背会记下了很多,可是毕竟中医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和沉淀,面对众多兄弟姐妹吃饭和生活带来的压力,他选择了烧瓷这条路,并一走就是几十年。而这条路,也与他孩童时村里碎瓷片很多,捡拾瓷片,捏制玩具,烧制动物等小瓷器给他带来了童年的快乐和喜爱颇有渊源。择一事、终一生,不为繁华易匠心。选择一条路,而且是自己喜欢的一条路,一直走下去,是现代很多人无法企及的一种境界。
“勇者不惧”,用老百姓的话来说就是“两强相遇勇者胜”,也就是说,当你的内心足够勇敢、足够开阔,你就有了一种勇往直前的力量,自然就不再害怕了。“勇者不惧”这就不得不说王君子老师与汝瓷之间数十年的纠缠与成全了。
王君子老师7、8岁的时候,常常帮村里一位腿脚不太方便的老人跑腿拿东西,也跟着老人学着捏一些泥人,天资聪慧的他慢慢地学会了捏一些生肖之类的小动物和孙悟空、猪八戒等小泥人,捏的有模有样,捏好之后便请求村里的叔伯们在烧制瓷盆瓷缸的时候,也把这些小玩意放到窑的空隙里烧一下。每次烧制出来,看着自己亲手做的这些小瓷器可爱灵动、形态逼真,这给孩童时期的王君子带来一种莫大的喜悦和成就感,就此与烧制瓷器结下不解之缘。随着年龄增大,王君子到附近煤矿当了一名会计,利用闲暇,一直研究烧制瓷器的技艺和火候,从和泥、拉胚、造型、上釉,到烧制,技术越来越熟练,但由于没有参照和资料,烧制技艺一直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1998年左右,河南省考古队再次对清凉寺村遗址进行发掘的时候,推土机推倒了一棵一米直径的桐树,桐树下方根部发现许多瓷片,当很多人都去捡拾碎瓷片的时候,王君子却发现20米外推土机推过去后地面上有一片异样的土,“这可能是制作汝瓷的古代釉料”,王君子第一时间有这样的预感,于是,他赶紧跑过去取一把闻之后异常兴奋,这应该正是他苦苦寻找、日思夜想的北宋汝瓷釉料,就赶紧装了一袋子土带回家,并马上送到有关部门进行成分分析,结果出来,确定是宋代汝窑制作汝瓷所用的釉药原料。这下,王君子有了底气,知道了成分,剩下的就是到处寻找釉药的原料了,王君子在随后的几年里,跑遍周围的沟沟壑壑,寻找带有古代矿物元素的矿料,并不断研究釉色配比,调整火候,终于,一直到2013年,王君子烧制出了最为接近北宋天青汝瓷釉色的瓷器,至此,王君子几十年的努力在这一刻终得回报,也为仿宋汝瓷现世吹响了嘹亮的号角。
王君子老师的 “勇”字,一笔写下几十年。
一个真君子做到了内心的仁、知、勇,从而就少了忧、惑、惧。
2、君子:任重而道远
孔子的学生曾子曾经说过:“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论语·泰伯》)”这样一份担当,后来就演化成了中国儒家人格中所谓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2017年12月28日,王君子老师入选第五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随着王君子老师烧制瓷器的技艺日趋提升,他便开始思考汝瓷烧制技艺的传承,几十年的努力,终使汝瓷烧制显与人前,让汝瓷烧制技艺传承下去并发扬光大,是王君子老师一直念念不忘的事。
数年来,王君子老师收了20多位弟子,毫无保留、倾心传授汝瓷烧制技艺。王老师常说:“守正创新,守正,守的是什么,首先要把老祖宗留下的最为珍贵的汝瓷烧制技艺守好、传承好,更重要的是守好艺人的精神和信念。我教的徒弟,不能有太多功利心,把汝瓷技艺当做谋取私利的一种手段,首先徒弟要有匠心,心里想的是技艺,是我们汝瓷文化的传承,然后才是创新,通过不断探索,不断研究,烧制出符合现代人消费需求的汝瓷艺术作品及生活日用品,把汝瓷文化和汝瓷烧制技艺发扬光大,才是一个匠人的本分。”王君子老师择徒看人品,重品德,收徒虽不多,却个个名声在外,在自己的汝瓷事业中闯下一片天地。
孔子说:“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在王老师看来,手艺人心中始终有一份规矩、法度,不得超越,尤其是社会功利性严重的今天,手艺人不能满脑子想的是些小恩小惠,自私自利,不能谋取不属于自己手艺范畴的利益。这也是王君子老师一直念念不忘并不断嘱咐徒弟们的,要守住自己的内心,并长久传承下去,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情。
3、君子:和而不同
子曰“矜而不争,群而不党”(《论语·卫灵公》)。
就是说:做事谨慎、谦和、忍让、庄重,不与人争吵,争斗,很自重,与人一起共事不拉帮结派,谋取私利。这也就是 “君子和而不同”(《论语·子路》)。
王君子老师在大半辈子学习技艺和与人共事的过程中,也一直秉承着谦虚谨慎、庄重自律的性格,他常常提醒自己的一句话是:“咱就是一个烧瓷器的,一个匠人,不能把自己看的地位有多高,现在有这一切也都是靠党的政策好,有了这样一个安稳的环境才能让自己取得一些成绩,不能取得一点成绩就翘到天上去了,匠人,不能让身上背负太多名声和繁杂的事物,杂事一多,就顾不上烧瓷本身了。”
事实上,王君子老师也是这样做的,在烧瓷技艺的钻研和探索过程中,他从未停歇,多年来,他在全国各地与瓷器大师们进行经验技术交流,给学生讲课,有大学想聘请王君子老师为客座教授,但被王君子老师婉拒,他不想被太多的名利所牵绊。现在网络直播火遍社会的各个角落,但王君子老师没有迷失方向,他没有把自己的产品通过直播带货销售,也没有开通在窑上烧制瓷器直播,因为他知道,当直播带货销量大了以后,伴随着的就是产品以次充好,以假乱真,这与王君子老师为人处世的风格不一致,王君子老师一直坚守人不能为外物所累。
汝瓷的色泽淡雅青素,王君子老师的人品也与他的作品一样,充满着温润与细腻,亮丽而不刺目,满溢君子之意,恰如徽宗所书汝瓷天青:“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
(文:郭颖颖 郭亚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