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二战美军来说，1944年11月21日是个高兴的日子。因为那天“海狮”号潜艇击沉了排水量31000多吨的日本“金刚”号战列舰，创造了美军潜艇部队第一次击沉战列舰的纪录。

艇长伊莱·赖希中校站在潜望镜前感慨万千，苦涩的回忆与复仇的快感涌上心头，他默默祈祷：伙计们，你们可以安息了……

1941年12月10日，赖希还是一代“海狮”号（SS-195）潜艇上的一名参谋兼工程师。当时潜艇正在菲律宾维修，日军飞机突然偷袭，一波又一波炸弹猛烈轰炸船厂。

一代海狮

“海狮”号被击中两次，第一枚炸弹在指挥塔处爆炸，第二枚炸弹穿透艇体在轮机舱里爆炸。电工福斯特、奥康奈尔、保罗和机械师奥格尔维都被炸死，还有三人受伤。赖希也在附近，侥幸逃过一劫。

海水大量涌入，潜艇歪歪斜斜地瘫在水中。船厂遭重创已无力维修，大家只能将潜艇上的可用设备拆掉，装上炸药然后亲手炸沉了它。

好友惨死，赖希很悲痛。他要报仇，需要一个以牙还牙告慰亡魂的机会。1943年秋天他晋升中校，一艘新的第二代“海狮”号（SS-315）也即将完工。

右一：伊莱·赖希

它是一艘巴劳鱵级潜艇，是猫鲨级潜艇的改进型，使用张力更高、更厚的钢板制造骨架和耐压壳，也是美国历史上建造数量最多的潜艇，共建造了120艘。全长95.05米，宽8.31米，水下排水量2463吨，水面最快航速20.25节。装备10具（前6后4）533毫米鱼雷发射管，共携带24枚鱼雷。

赖希找到潜艇部队司令查尔斯·洛克伍德中将，希望能指挥那艘新潜艇。中将笑了笑，爽快地答应了。

二代海狮下水

当时日本往返中国的航运正如火如荼地进行，赖希恨不得马上奔赴战场。1944年6月8日，完成试航的新“海狮”号从珍珠港出发，开始第一次战斗巡逻。

只用了三个月，赖希和新潜艇赢得了不菲声誉：第一次巡逻时将19700吨日本商船送入海底，第二次巡逻时将51700吨日本商船送入海底，直到用完所有武器才回港补充。

10月31日“海狮”号再次启程，从珍珠港前往中途岛再到东海开始第三次巡逻。一连几天没什么收获，艇员们不免有些着急。

11月21日凌晨2点20，“海狮”号穿过台湾海峡时雷达屏幕上突然亮起一串亮点。雷达兵丹尼·布鲁克斯急忙大喊：“发现不明舰艇，快叫艇长！”

赖希正在房间里迷糊，听到消息马上从床上跳起来，穿着睡衣跑到指挥舱。亮点还在闪烁，从数量上看他们遇到了一只大舰队，包括三艘战列舰、一艘轻巡洋舰和四艘驱逐舰。

双方相距约27公里，赖希心中暗自嘀咕：“是不是台湾北部高山反射的虚假信号？”几天前雷达就曾将陆地误认成军舰，这次会不会又是如此？

但是不管真假，赖希都决定去看一下，他跑回房间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又冲回指挥舱。半小时后房间里骚动起来——千真万确，真是一群大鱼。

数公里外，日本海军第二舰队司令长官栗田健男中将正率领莱特湾海战剩下的残兵败将返回本土，包括“大和”号、“长门”号、“金刚”号三艘战列舰，“矢矧”号轻巡洋舰和“滨风”、“矶风”、“浦风”、“雪风”四艘驱逐舰。

“金刚”号

他们在海上狂奔了四天到达台湾东部海域。情报部门发来消息，说一支美国舰队可能19-20日到达那里，于是栗田决定向西走，穿过台湾海峡返回日本。

海峡中水浅浪急，潜艇不容易潜伏，而且东西两岸还有日军岸基飞机的保护。出了海峡一直到日本都有日军布设的水雷阵，足以保证舰队安全。“武藏”号已经完蛋了，“长门”、“大和”号再在他手中丢了天皇可饶不了他。

20日中午舰队顺利进入海峡，大家觉得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午夜时分“大和”号上的雷达发现神秘回波，第一战队司令宇垣缠和下属讨论认为不太可能是潜艇，应该是一架巡逻的B-29轰炸机。栗田让各舰停止之字形反潜路线，向东北方全速前进。

谁也没有想到“海狮”号真的来了，它穿透雷区到达海峡北部，正好在这里遇到日军舰队。

当晚天气良好海面平静，能见度约1500米，是个不错的攻击时机。“海狮”号在舰队左前方静静潜伏，当距离缩短到鱼雷射程时，赖希下令将艇艏对准一艘巨大的战列舰，把MK18鱼雷航深设定为8英尺，然后开火了。

“嘶——嘶——嘶——”2点56分，在几声高压空气的嗡鸣中6枚鱼雷冲出发射管，向目标奋勇游去。

通常士兵们喜欢在鱼雷头部写上妻子或女友的名字，不过那天晚上他们写的是福斯特、奥康奈尔、奥格尔维和保罗。赖希激动不已，自1941年那个倒霉的日子起他就一直梦想出现眼前这样的场景。

艇艏鱼雷射完他马上右转，又用艇艉鱼雷向另一艘战列舰发射了3枚鱼雷，然后关闭引擎静静等待结果。

鱼雷到达目标需要四分钟，然而对赖希来说却像一个世纪般漫长。他心中不断回放，射击参数对吗，速度有没有算错，会不会错失目标？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远处海面上突然升腾起三团耀眼火焰，随后闷雷般的爆炸声传来，3枚鱼雷命中了“金刚”号战列舰。

一分钟后猛烈爆炸再次响起，点燃了第二个目标。为“长门”号护航的 “浦风”号驱逐舰惨遭点名，不一会儿就沉入海底。

“金刚”号是1911年日本从英国订购的第一艘超无畏级战列巡洋舰。1928年、1935年经过两次大幅改造，更换了锅炉，强化了装甲，排水量增加到31720吨，被重新划入战列舰分类。

它在太平洋战场上非常活跃，参加过中途岛海战，炮击过瓜岛机场，还在莱特湾海战中参与击沉了“甘比尔湾”号护航航母。

攻击得手后“海狮”号迅速向西撤离，一直跑到8000米外与日军同向航行。日军到处搜索也找不到目标，一艘护卫舰没头没脑地冲向东边，投下一连串毫无作用的深水炸弹。

不过“金刚”号没有立即沉没，反而提速到16节继续狂奔。赖希寻思可能是鱼雷航深太浅，只损坏了战列舰的舷侧装甲没有造成致命伤害，下次攻击应该设定得更深一些。

这时海况开始恶劣起来，狂风裹着海浪冲上指挥塔，海水从舱口处不断灌入舱内。“海狮”号努力追击日军，可引擎已经过载25%了还是跟不上对方航速，距离越拉越远，没机会了！

就在大家惋惜之际情况突变，雷达显示日军舰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继续狂奔，另一部分减速到11节左右。

赖希立即决定追击这支跛脚的编队。5点12分“海狮”号抢占目标前方阵位准备攻击，然后听到雷达兵报告：目标不动了！

原来“金刚”号的情况并不如想象中良好，其锅炉舱侧面被撕开一个大口子，快速航行导致破口逐渐延伸，恶劣海况使海水剧烈涌入，抽水已徒劳无功。

它跑不动了，船身不断倾斜，应急决死队跳入海中修补漏洞也于事无补。舰长岛崎利雄制知道一切已无法挽回，只能让全体人员转移到右舷苟延残喘。

5点22分岛崎下令弃船，2分钟后前弹药舱内的14英寸炮弹掉在甲板上引发爆炸，强大而明亮的火焰照亮了整个夜空。和风漫谈原创，禁止抄袭。

冲击波呼啸而至在“海狮”号船舱里激荡，纸张、物品散落了一地。当人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低沉的欢呼声响遍全艇。慢慢地目标从雷达屏幕上消失，恶棍“金刚”永远沉入海底……

赖希松了口气，一阵复仇的快感从头顶传到脚底，甚至有些眩晕。不过现在没时间休息，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做。他放过为“金刚”号护航的“矶风”、“滨风”号驱逐舰，转身继续追击两艘逃跑的战列舰。

海浪越来越大，风暴已经升级成台风。赖希不断催促提高航速，但18公里外的“大和”、“长门”已经加速到19节，“海狮”号无论引擎如何过载也追不上了。两小时后双方距离增加到32公里，赖希只能放弃追击，潜入水下避风返航。

回到珍珠港后，盟军通过情报拦截确认了“海狮”号的惊人战果，它成为美国海军中唯一击沉敌方战列舰的潜艇。

赖希、栗田、宇垣缠

为了感谢他们的“历史性巡逻”，太平洋舰队总司令尼米兹上将亲自授予赖希海军十字勋章。几个月后，杜鲁门总统又为全体艇员颁发了总统集体嘉奖。

赖希终于报仇雪恨，用日本法西斯的人头祭奠了亡灵，战友们终于可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