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之『眼』

的独特魅力

撰文、摄影丨王彦春

千万别以为蝴蝶的复眼都是裸露的、黑黑的、大大的眼睛。其实蝴蝶的眼睛可谓绚丽多姿，有的像偏橘红色的玛瑙；有的呈梦幻般的宝石蓝色；有的如流动袭人的绿色。蝴蝶之眼不仅色彩绚丽，斑纹也千奇百怪，有的呈“众星捧月”型，有的则是“三江并流”型，有的“群星闪耀”型，有的“孤月悬空”型，让人眼花缭乱。而蝴蝶的魅力之“眼”，不是你到草甸花海看到几种蝴蝶就可以见到的，不经“蝶海”“蝶浪”怎么能见到蝶“眼”之魅。用“蝶人”的话说，常见蝶种大都是清一色裸露的黑眼，只有珍贵的稀有蝶种，它们连眼睛都呈现出稀有的特点，请跟随我的镜头去欣赏别具一格的蝴蝶之“眼”。

蝴蝶复眼黑色、灰色、褐色较多，绿色复眼的蝴蝶相对较少，我拍了700多种蝴蝶，才拍到几种有绿色复眼的蝴蝶，要拍到多种不同色彩复眼的蝴蝶并非易事。（物种名称：阿青粉蝶）

约蝶日落时

红晶“女神”赴会来

古时倾心恋人相约在“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而我与红晶“女神”——黄斑蕉弄蝶、绿玛弄蝶相约，却整整提前了两个小时，在太阳刚刚落山，红霞映天时。其他蝶种活跃时间大都在上午10点至下午3点，它们飞舞在花海草甸，溪水阡陌。而复眼为红色或棕红色的黄斑蕉弄蝶、绿玛弄蝶等弄蝶，则喜欢在日落时分才出来觅食、嬉戏，是它们那红红的复眼惧光？还是它们喜欢在阴凉的环境生存？一直令人费解。

蝴蝶的复眼无论是红色型，还是蓝色、绿色、黄色、棕色、灰色型，均有瞳仁或斑纹，唯独黑色复眼的是个例外。是黑色复眼与黑色瞳仁融为一体，还是本身就是纯黑色，还有待进一步考证。（物种名称：彩裳斑眼蝶）

在云南中越边境的大山深处，一片片的香蕉林是黄斑蕉弄蝶的家园，知其习性，我连续数日与它们相约在落日红霞飞的时候，在蕉林的阡陌小路相会。它像痴情的少女，又像顽皮可爱的女孩，躲在阡陌小路的蕉林根部或一丛丛野花处，见到我后羞羞地藏起了“猫猫”，不时地与我做个“鬼脸”又跑了。一会又耐不住性子跑出来。与我混熟了它也不躲不藏了，任着性子撒着娇，这看看、那瞧瞧，一会展翅示美，一会跳舞炫姿。我被它“实而不华”的黄褐色彩衣所吸引，前翅正面3个半透明大斑，格外吸人“眼球”。特别是那红红的、大大的眼睛彻底征服了我，它勾走了我的魂，让我围着它转着、拍着。

第一次见到红眼睛的蝴蝶，让我惊讶得仿佛见到了天外来客。蝴蝶还有红眼睛的？初拍蝴蝶的我难免少见多怪。原来中国蝴蝶已发现的蝶种中有6属13种蝴蝶复眼都是红色或棕红色的，它们是：椰弄蝶属的椰弄蝶；蕉弄蝶属的黄斑蕉弄蝶、白斑蕉弄蝶、阿蕉弄蝶、尖翅蕉弄蝶；玛弄蝶属的玛弄蝶、绿玛弄蝶、珠玛弄蝶、柯玛弄蝶、拟珠玛弄蝶；紫蛱蝶属的黑紫蛱蝶；脉蛱蝶属的黑脉蛱蝶（白化型）、拟斑脉蛱蝶，绢粉蝶属的大翅绢粉蝶。在海南、广西的大山深处，我还有幸与椰弄蝶、玛弄蝶等红眼睛的弄蝶邂逅，大大地过了一把与红眼睛蝴蝶对语、共舞的美好时光。

红晶“女神”相见难，相思相忆又经年，何时何日再续缘，期待红霞铺满天。

对蝴蝶的复眼，我按以下几种方法进行分类：从形态上分为：圆眼型、凤眼型、杏眼型等；从斑纹上分为：纵向斑纹型、环状斑纹型、散状斑纹型、瞳仁型等；从被毛程度上分为：裸露型、被短毛型、被长毛型。(物种名称：玛弄蝶属一种)

寻蝶竹林中

蓝晶“天使”露真容

蝴蝶复眼的多样性，是蝶种鉴定的一个重要手段。如珀灰蝶与双尾灰蝶，翅背面相似度特别高，单凭外形无法进行辨别时，看一看它们的复眼就一目了然。珀灰蝶的复眼中灰色，有数个散状黑斑，而双尾灰蝶复眼是黑色无斑纹。（物种名称：电蛱蝶）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句词恰似我寻找蓝晶“天使”——彩裳斑眼蝶的经历。只是它不在“灯火阑珊处”，而是在“竹林深处”。当我从资深的蝴蝶专家口中得知彩裳斑眼蝶的眼睛呈蓝色时，就下决心要拍到这蓝晶“天使”，可多次游走南方各蝴蝶大省就是不见踪迹。

目前，我国已记录的近百种凤蝶，只有少数几种凤蝶复眼是淡黄色，其他都是黑色，呈祼露的圆型或凤眼型。（物种名称：绿带燕凤蝶）

2016年，在滇藏交界的大美贡山，我深入到大山深处的一个竹林去拍摄斯巴达箭环蝶。竹林丛中金黄的箭环蝶飞来舞去，一根根竹节处群蝶集聚觅食，形成的竹节蝶花引人入胜。就在我贪婪地拍摄着竹节蝶花时，一只大大的蝴蝶，翅背面黑褐色，上面布满白色条纹，特别是中域的条纹，顶部形成烛火状，与长形条纹似连非连，像一排白色的燃烧的蜡烛，亚外缘有一列粗状的“V”形斑列，翅正面斑纹与背面斑纹略同，但闪耀着蓝色光泽，一双裸露的大眼睛呈宝石蓝色。它飞到我的近前来抢镜头，这不就是我苦苦寻找多年的蓝晶“天使”——彩裳斑眼蝶吗？我急忙掉转镜头开始拍摄，它忽飞忽停，竹林中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跟踪着。这可是眼蝶家族中的大型蝶种，展翅达100毫米，在我的眼前缓慢而优雅地飞舞着，我的心仿佛乐开了花，早把苦和累抛到了九霄云外。正面图、侧面图、远景图、近景图、竹叶上、枝条上，我变换着角度不停地拍摄着，要不是储存卡已满，我还在疯狂地拍摄。在广西我幸运地拍摄到了彩眼斑属的海南斑眼蝶。

在我国目前只发现弄蝶科、蛱蝶科数种蝴蝶复眼为红色，其他科蝴蝶尚未发现。红色复眼一般都带有黑色瞳仁，呈祼露型。（物种名称：黄斑蕉弄蝶）

蝴蝶复眼的色彩比较稳定，但由于不同时的光线折射，会出现色彩变化，或色调暗淡，或偏色明显，但万变不离其旨，其原本色不会改变。（物种名称：串珠环蝶）

随着自然环境的改善，蓝晶“天使”——彩裳斑眼蝶越来越多。“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新花恋蝶去来频，频来去蝶恋花新”不正是人们的所期、所盼！

蝴蝶不仅翅膀上有斑纹，复眼上也有。这种斑纹是一种俏丽的装饰，还是有着特殊的功能作用，人们还不得而知。（物种名称：长纹黛眼蝶）

蝴蝶复眼的斑纹，各科之间差异都较大，而同属之间相似度则较高。（物种名称：黑绢斑蝶）

觅蝶花海里

绿晶“仙子”展芳姿

阳春时节，吟诵着“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的诗句，我徜徉在中国红河蝴蝶谷的一片片花海，只为一睹绿晶“仙子”——阿青粉蝶的风姿。它的数量极少，少到让我不知该到哪里去找它。花海、草甸、阡陌我不知地毯式搜索过多少次，范围不断地扩大，就是希望找到鲜活的、一袭青白霓裳、绿绿的眼睛中镶嵌灰黑斑点的阿青粉蝶，而不是标本馆里所见到的失去生命光泽的“蝶尸”。

多数蝴蝶复眼的斑纹与翅膀的色彩相吻合，仿佛是上帝把色彩涂抹在它的翅膀时，一不小心点点滴滴撒落在了复眼上。（物种名称：琉璃蛱蝶）

冥冥中它在呼唤着我。我登上四台瀑布，步入林海深处，森林茂密，充满野性。在茫茫原始森林的掩映下，瀑布从上而下分梯级式倾泻而下，像一条条银白色玉带，从幽深狭窄的悬崖峭壁间飞泻而下。“挂流三百丈，喷壑数十里。欻如飞电来，隐若白虹起”，天造地设，妙境天成，给人无尽的遐想，那一袭青白衣衫的“仙蝶”应在这种仙境中吧。仙境，真的缘了这个“仙”字，它竟在“飞珠散轻霞，流沫沸穹石”的岩石处静静地等着我。我一次次确认着：翅面青白色，翅脉黑色突显。翅正面前翅前缘、顶角、外缘黑色，后翅外缘黑色较窄。翅背面前后翅均为青白色，半透明的翅膀使前后翅背面的黑色呈模糊状。它与青粉蝶最大的区别是翅面青白色更洁净，白中透出的青色更明显。飞流的瀑布将它洗涤得如此青白娇艳。我慢慢地靠近它，机枪扫射般地按动快门，生怕它飞入瀑布的云雾之中难寻觅，它好像知我寻找它太辛苦了，摆出各种姿势让我拍，一会展开翅膀觅食，一会竖起翅膀，伸出它那长长的喙摆好姿势让我拍。见我拍累了看看我，一跃飞入云雾之中了无踪迹。尽管后来我又多次到南方蝴蝶大省去寻找它，却再也没有见过它的身影，一面之缘，阿青粉蝶便深深地定格在我的心中。

豆粒银线灰蝶的尾部像是一个头，眼斑呈散状，一块块黑斑均匀地散落在复眼上，更增添了“双头”灰蝶的魅力。

蝴蝶复眼散状斑的形态，也各有千秋。有的瞳仁斑大些，其他斑较小些，我把这种形态称为“众星捧月”型；有的斑纹相对比较均匀地散落在复眼上，我将其称为“群星闪耀”型。这只欧洲菜粉蝶的复眼就属于“群星闪耀”型。

蝶痴、蝶语：戏蝶笑语梦魂惊，飞花满天敲窗棂。忽闻地声传春语，又背行囊南国行。又是一个新春，期待与更多美“眼”蝴蝶南国邂逅。

蝴蝶复眼呈纵向斑纹的，我常称它为“三江并流”型，它们的形态多么像起源我国青藏高原的河流，起源时是一条河流，在经流广袤大地时却分成了若干支流，最后流入大海。蝴蝶复眼的两端不就是“喜马拉雅山”和“大海”吗？（物种名称：尖尾黛眼蝶）

伊眼灰眼蝶是标准的“杏仁眼”——被短毛型复眼，它们在白色的花团上静静地享受着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