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含经弟子群像》——舍利弗（四）

（接前）

四、舍利弗的“自信”

舍利弗的“狮子吼”，不仅得到佛陀的认同，舍利弗似乎也并没有回避自己在作“师子吼”。《长阿含经·自欢喜经》记载了一件事：有一次舍利弗在禅坐之中默自念言：“我心决定知过去、未来、现在沙门、婆罗门智慧、神足、功德力，无有与如来、无所著、等正觉等者。”意思是说，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人可以与佛陀相比，佛是天上天下第一。其后没多久，舍利弗把这个念头向佛陀作了禀报，佛陀听后大加赞叹：“善哉！善哉！汝能于佛前说如是语，一向受持，正师子吼。”

佛陀很有智慧，先把舍利弗狠狠地夸了一番，接下来就要开始向舍利弗提出问题了：舍利弗，你对佛陀如此自信，你的自信源于什么？

接来来佛陀一连向舍利弗提出了三个问题：

第一，你能知道过去诸佛心中所念吗？

第二，对于未来诸佛心中所念，舍利弗你知道吗？

第三，对于当下如来（指释迦佛本人）心中所念，你知道吗？

面对佛陀的提问，舍利弗只好老实作答：“世尊，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佛陀问：“舍利弗，既然对你过去、未来、现在诸佛心中所念都一概不知，那么你凭什么说佛是三界第一呢？”

佛陀的意思是，你舍利弗啥都不知道，却如此自信，作如此“狮子吼”，那你这个“吼”就没啥道理，信心也不足，自然是“当不信汝言”。

舍利弗到底是不是信口开河，或者有绮语之嫌？当然不是。

舍利弗的自信源于何处？他说这番话的依据又是什么？

首先舍利弗是诚实，“我于过去、未来、现在诸佛心中所念，我不能知”。有人会问：舍利弗不是已经成就了阿罗汉的果位了吗？阿罗汉有他心通，他难道不知道佛陀心中所念？事实上舍利弗的确不知，他的智慧大约只相当于佛陀的十六分之一，还差得远呢！

那舍利弗既然无法惴度诸佛心中所念，但有三点是可以得出结论的。在《自欢喜经》中有这样一段经文：

舍利弗白佛言：“我于过去、未来、现在诸佛心中所念，我不能知；佛总相法我则能知：如来为我说法，转高转妙，说黑、白法，缘、无缘法，照、无照法。如来所说，转高转妙。我闻法已，知一一法，于法究竟。信如来、至真、等正觉；信如来法善可分别；信如来众苦灭成就。诸善法中，此为最上。世尊智慧无余，神通无余，诸世间所有沙门、婆罗门无有能与如来等者，况欲出其上。”

通过上面的一段经文，我们大体上可以看出舍利弗的“自信”的底气：即佛陀日常说法与行持。

如来说了哪些法？一是黑法与白法，就是恶法与善法；二是缘起法，就是缘生缘灭之法；三是照、无照法，就是光明法与黑暗之法，光明法是升天解脱之法，黑暗法是三恶道法以及无信无闻之法。佛陀不仅说法，而且很讲次第，即所谓“转高转妙”——关于这一点，凡是阿含行人都很有体会。正因为如此，让舍利弗产生了三个自信：

首先是信如来。确信如来已经证得了“至真、等正觉”的佛位；

其次是信法，信法，如来所说的法，“善可分别”——所谓应机说法，各各有别，依之修习，必至彼岸。

最后是信贤圣众，在如来的教诫下，依如来之法，最终达到“苦灭成就”必然是水到渠成。

咱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听其言，观其行”；《增广贤文》里还有一句，叫“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一个人再能伪装，他总不能装一辈子，时间久了，总会露出点马脚。而佛陀一生住世八十载，说法四十五年，他从来都是言行一致，表里如一。当初舍利弗之所以舍弃外道而投身佛门，完全是冲着佛陀和真理而来，在佛陀这里，舍利弗找到了最高的和最圆满的“自信”，因此舍利弗敢于在佛陀面前作这样的“狮子吼”，敢于说佛陀是“智慧无余，神通无余”，敢于说“诸世间所有沙门、婆罗门无有能与如来等者，况欲出其上”！

时至今日，我们常讲“自信”。物质的充裕未必会带来自信；但是精神信仰，却能够实实在在地带给我们满满自信。从舍利弗的自信中，我们是否得到了些许启迪？

（未完等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