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八千湘女上天山,记载着的是一代人的国家忠诚,体现人民大众对共产党的信仰执着。经过半个多世纪,湘女精神历久弥新。2016年8月,湖南省政协曾主办“芙蓉花开天山下——纪念‘八千湘女’进疆66周年活动”活动。新时代我们吟诵湘女精神,弘扬革命精神、奉献精神,讴歌新时代的民族团结融合。2019年9月,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人民政协成立70周年,由湖南省政协办公厅、省政协民族和宗教委员会主办,文史博览杂志社承办,湖南省妇女儿童发展基金会、长沙华时捷环保科技发展股份有限公司、湖南省烟草公司常德市公司协办,重磅推出“芳华·岁月——致敬湘女、致敬湘女精神”再回访系列报道。
李宪文:1934年6月出生,1951年4月参军进疆,后在第二师库尔勒医院担任主治医生至退休。
01
李宪文与新疆的结缘始于一场大雨。
1951年2月底的宁乡,一场倾盆大雨来得猝不及防。新学期正准备去报到的李宪文急忙躲进一旁的图书馆避雨。图书馆里一张报纸上的消息吸引了她的注意:新疆招兵团在长沙招女兵。
“我一直特别想参军!之前报名抗美援朝的队伍没通过,我就一直想,一定要抓住下次机会!”李宪文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不顾外面的雨跑去找到同有参军志向的同学,相约一起从宁乡去长沙报名。
明天就要报名参军了!李宪文又兴奋又紧张,几乎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一大早,李宪文就和同学到了长沙报名点。然而,招聘团的一番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太瘦小,身高体重都不合格。
李宪文不甘心就这么回家去,等到天快黑了,报名的人全走了,她就又跑进去,说非得要参军不可。“你这么瘦小,到新疆能干什么呢?”“我干什么都行!”李宪文拍了拍挺起的胸膛,大声回答。
一番波折后,李宪文如愿以偿地穿上军装,到了新疆。第一站到达的鄢稽令李宪文吃了一惊:“那里几乎没有什么真的路,都是牛粪、干草、肥料这些废料铺的‘路’。”
荒凉的景象更坚定了李宪文的决心,她暗暗想:一定要通过努力、通过劳动,把新疆建设好!
△ 刚入疆时,湘女生活条件非常艰苦
02
1951年,在库尔勒鄢稽实习一年后,李宪文被分派到部队的卫生队当看护。
第一晚值班,一位病人在病房里去世了。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的李宪文被吓得不轻,心脏“砰砰”跳,缩在一起值班的班长身后,紧紧攥着班长的衣角,一动也不敢动。
第二天,班长把李宪文喊去,一改平时的温和,严肃地对李宪文说:“你昨晚那样绝对不行,一定要勇敢一点。病人是我们的兄弟,过世以后,我们一定要把他好好地安排好才行。”
班长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李宪文:自己虽然一腔热血,但确实思想认识有些方面并不深刻。“病人就是我们的亲人,怎么能因为害怕而不去照顾呢?”一番深刻反省过后,李宪文放下恐惧,以更专业的态度、更周到的服务对待病人,再也没有闹出过笑话。
每天,李宪文做完看护份内的事情之后,还要进行生产工作。挖泥巴,挖草,搓绳子……样样粗活累活,都需要李宪文和男同志一样去做。没过多久,李宪文的手上起满了血泡。晚上睡觉不小心碰到被子,痛劲儿直捅心窝子。李宪文不敢出声打扰别人休息,咬着嘴唇让自己不哭出声音来,直到血腥味漫进嘴里——嘴唇咬破了。哭着哭着,就这么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她又高高兴兴吃了饭,上班、劳动去了。
“我是自愿参军的,我也不怕苦,我也不怕累!”李宪文觉得,自己吃的苦、受的罪都是值得的,因为自己是在建设祖国、保卫祖国,建设边疆、保卫边疆!
03
1966年10月,李宪文被分配到新疆建设兵团第二师库尔勒医院。而后一直在这里工作,直到退休。从医几十年,她救治了数不清的儿童,与维吾尔族老乡之间发生了许多动人的故事。
一次,一个维吾尔族小女孩跑到医院儿科里来,对李宪文说,要卖血换钱。李宪文觉得奇怪,这么小的孩子,看起来就十一二岁的模样,怎么会想到卖血换钱呢?在李宪文的追问下,小女孩红着脸忸怩地说出了原因:马上要开学了,家里给不起交学费的钱。
李宪文看这个孩子不像是撒谎,就拉着她的手,慢慢讲道理:“你现在还没有发育健全,要读书可以,但是你不能输血,这会影响你的身体发育、你的学习。卖血是违反规定的,严重的话还会影响你以后找工作这些人生大事。”
看着孩子着急的样子,李宪文想了想,问她,你需要多少钱?小女孩儿说五十块。李宪文立马从口袋掏出来五十块钱给她——那是昨天刚发的工资里的钱。
小女孩儿拿到钱,高兴地走了。第二天,李宪文正在办公室工作,小女孩儿突然跑进来,把一封信往李宪文桌上一放就跑掉了。李宪文诧异地打开信,上面写着:谢谢您,我一定好好读书,等我长大能工作了,挣到了钱就还给您。
虽然只有短短的交集,后来再也没能见过,但直到今天,李宪文还挂念着那个小女孩儿:她在哪里?过得还好吗?
△ 湘女劳动场景
回望过往岁月,医者的悬壶济世、湘女的甘于奉献,都深深融进了李宪文的性格中。她曾自掏腰包,帮家庭条件困难的维吾尔族学生交学费、买电脑,只因为这个学生的父亲是她曾经的病人;也曾在设施极其简陋的情况下,顶着压力,为病危的孩子做穿刺,抽出心腔里的脓,把孩子从濒死边缘救了回来……
而谈起自己在新疆的付出,年过八旬的李宪文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有做多大的贡献,只是很普通的工作。在那个艰难的时候,放在谁身上,都会像我一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