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竹:老狗宏宏|散文

文/石竹

夏日夕阳下,涪江河边,站在“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的岸边望去,还真有“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感觉,习习的河风吹得花枝和草头乱颤,伫立岸边,任河风吹乱了头发,不经意间就把一天的劳顿和烦闷释然了。

一条狗在水里肆无忌惮地刨来刨去,溅起的泥水敷了满头满身,很是滑稽可笑。一块石头,被它用脚刨一个沙坑埋着,一会儿又刨起来衔着,有点邀功似的望着岸边。偶尔伫立在水里,衔着石头,煞有介事地望着远方,有一种玩酷的感觉。玩一会,就摊在河边的沙地上,享受潮湿的清凉。

这就是被关在家里一天的宏宏被解放的情形,陪了我九年的一只拉布拉多。我也像其他很多人一样,称呼它宏娃,在它面前,也自称为是妈妈,虽然引得很多的非议,但我自得其乐,也许是为了填补女儿不在身边的空窗,亦或是骨子里众生平等的执念,还有的就是感恩陪伴,还真的有“坐着摇椅慢慢摇”的感觉。

九年,也就是九岁,俗话说“鸡不过六,狗不过八”,在狗界,真的有点老了,或是高寿了,就是那种老态龙钟的老。他的步履不再矫健,走得很慢,很多时候就自顾自地在草丛里寻觅着什么,走上三十四米就要在某个地方躺下来呼哧呼哧地喘一阵子;他的耳朵也不再灵敏,对很明显的风吹草动反应迟钝;他的嗅觉也不再像它青壮年时候让我觉得不可思议,但也不像老年人那样呆痴,见过一两次面,隔一段时间也能嗅出曾经的味道;它的眼睛也不像年轻时炯炯有神,常常是空洞地望着周遭的环境,偶遇那些不熟悉的同类,也不是很热情冲上前去以自己的方式打招呼,有时候也和熟悉的狗玩上一阵子,更像一个老者一样垂怜着含饴弄孙。

唯有见了水,它才会有青春期的冲动。宏宏对水是情有独钟,可能来自于本性,更多来自于三个月的时候在一个基地的训练。当时把它丢进湖里的时候,本性让它没有生命担忧,很乖地在水面漂浮着,等到熟悉了水里的环境,就一发不可收拾,再加上训练员的专业指导,嗨起来就没完没了,赖在水里是千呼万唤不上岸。就是现在,到了水边,先是很兴奋地来回跑着,然后刨沙坑,衔卵石,一遍又一遍,自得其乐。这也是最无奈的事情,刚给它洗了澡,一出门,就会不顾一切冲进水里,回去之后又要给它洗一遍。

好在拉布拉多在狗界很聪明,加上专门用心训练,所以很乖,从不乱拉屎尿,哪怕在家里憋上半天,也会等到我们回去的时候才冲进外面花园。上班的时候,只能在早晚遛它,星期六星期天节假日,每天要出来遛三遍。前几年它还小的时候,还没有特别要照顾的感觉,就觉得太精力旺盛,时时要防备着它和其他的狗发生小摩擦,也就是那种要么“宣示主权”,要么“不懂温柔表达亲近”,常常是拉紧绳索又无可奈何。

现在每次遛它的时候,我都会背着一个背包,水杯、纸巾、雨伞、塑料袋这是必备,随时要处理它的“遗留问题”。

朋友说我属于“佛系”,不仅仅是因为有宏宏,更多的是因为我和宏宏相处的那种状态。今年疫情期间,从春节到解除“宅家”摘下口罩三个多月时间,我能够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宏宏,“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在春天的炽热里静候天亮,随着太阳的升起感受远山的明亮,特别是晨曦里北归大雁的矩阵,又有从没有过的浸润心田的欣喜,那雁鸣,那流水的声音,还有鱼儿冒出水面的涟漪,再有河对面东林钟声,大佛寺的梵音,很真切地感受到了岁月静好。

而这静好,也有宏宏的陪伴,虽然是我在遛宏宏,其实是宏宏陪我度过了这一段“揪心”的日子。

一个朋友讲述了自己唯一一次养狗经历,说那是一只中华田园犬,之后就不再养狗,不是怕麻烦,而是怕失去,害怕失去时的撕心裂肺。我不知道没有宏宏的日子怎么过,但我知道有它的每一天,我都会善待它,陪它老去,因为它的陪伴,因为有它的每一天。

【作者简介】石竹,原名王正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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