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 说 鲟 鱼

高端餐饮上鱼子酱,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能够生产鱼子酱的野生鲟鳇鱼已近灭绝,人工养殖成为必经之路,国产鱼子酱,已经占了全世界产量的40%,聪明、勤劳的中国人,一旦掌握了鲟鱼养殖技术,就把鱼子酱拉下了神坛,花不多的价钱,让国人也尝到被欧洲人称为三大奢侈食材之首的鱼子酱,挺好!

说实在的,我对之前所吃到的鱼子酱,感觉也只是“不错”而已,有一点鲜味,但如酱料般的咸,我觉得它只适合当酱料,而不是食材,所以我戏称其为“欧洲鱼露”。

直到吃到AMUR(阿穆尔)鱼子酱,我一下子惊呆了:如坚果般的香味,夹杂着蛋黄般的奶香,有的仿佛还有荔枝香、松香……先是舌头被这种浓香包围,然后是在整个口腔里爆炸般扩散,再之后,漫延至整个喉咙。哦!原来我刚吃过到鱼子酱,才是传说中的鱼子酱。

这样的美味,是怎样炼成的呢?为了一探究竟,我和美食家蔡昊老师、闫涛老师来到AMUR鱼子酱的大本营——云南会泽县一探究竟。

离昆明三个多小时车程的会泽县,是刚脱贫的国家贫困县,源源不断的山泉水,为鲟鳇鱼的养殖提供了珍贵的水源,全年最低水温10°C,最高水温17°C,为达氏鳇和俄罗斯鲟提供了合适的温度,得天独厚的水源和温度,为高质量鲟鳇鱼养殖提供了保障,缺点是温度低,鲟鳇鱼长得慢,但也正是长得慢,才有高品质的鱼子酱,这个道理,想想工业化养鸡就明白了。

足够长的时间,是养殖优质鲟鳇鱼的另一个前提。长时间不仅仅意味着高成本,还有养殖的高风险:鲟鳇鱼一般七年就可以产卵,这也是它生存的一个风险期,看来养殖鲟鳇鱼也有“七年之痒”,很多养殖鲟鳇鱼基地会选择七年期取鱼子,正是为了规避这个风险。

AMUR攻克了“七年之痒”这个技术,直接跨越到12年才取卵,有一些甚至到了20年。他们还在继续挑战时间极限,力图找到美味和效率的最佳组合:尽管时间长意味着更美味,但过了最佳生育期,鱼子的量却呈下降趋势。这一点,AMUR人还在探索。

鱼子酱的风味,还与鲟鳇鱼吃什么有关。大鱼吃小鱼是自然界的规律,但却不适合于养殖鲟鳇鱼——成本太高!

AMUR自己为鲟鳇鱼配制了饲料:来自于秘鲁的鱼粉和加拿大的鱼油、国产的豆粕组合,为鲟鳇鱼提供了足够的蛋白质和脂肪,干净的环境,保证了鲟鳇鱼的健康,所以不需要使用抗生素。AMUR鲟鳇鱼一天要吃掉15万人民币的饲料,而他们的年产值才5千万。

足够的耐性和坚持,让我们深受感动,在这一个讲赚快钱的年代,石董事长的企业家精神,让我们钦佩。

对勤劳好学的中国人来说,鱼子酱的加工倒是简单,经过培训的当地工人就可以做到。

第一关:杀鱼。将鲟鳇鱼敲晕、清洗,让鲟鳇鱼死得没那么痛苦。人类为了生存,必须杀生,但无论如何,让动物死得不那么痛苦、更人道一点,都是应该的。

第二关:取卵。再次清洗鲟鳇鱼,给腹部消毒,用利刀剖开鲟鳇鱼腹,鱼子破腹而出。鲟鳇鱼简直就是为了鱼子酱而生存的,鱼子的重量,高达20%左右。工人们熟练地取下鱼子,送入另一个无菌操作车间。

至于鲟鱼其他部位,也各有用途:鲟鱼筋、鲟鱼肝、鲟鱼皮都可以卖出不错的价钱,可惜鲟鱼肉没开发好,一般速冻后卖到俄罗斯,这个肉他们喜欢吃。我们当天用鲟鱼肉打边炉,放进滚汤里七秒就捞上来,鲜甜爽脆,好吃极了!

第三关,筛选。割下来的鱼子,连着胎盘,工人在特制的金属筛网轻轻地搓揉,鱼子就掉进网孔下面的容器,胎盘留了下来。这个貌似简单的动作,我看暗藏技术:鱼子不经用力,与金属筛网接触,那是多么地容易破碎,工人们用的是阴力,估计个个都是武林高手,还是讲武德的那种。这个时候的鱼子,我尝了一口,有很浓郁的脂香,不腥,有一点鲜。

剩下的胎盘弃之不用,蔡大师和我说,拿来炖汤,估计味道不错,我说再忽悠什么滋阴养颜等功能,估计相信的人也不少。

第四关,盐渍。按比例加入来自奥地利的盐,用手迅速搅拌均匀,再放入筛子中用力摇晃,多余的盐分随着盐水被摇晃出一部分,又迅速地装进大盒中,用压力器再挤压出多余的盐水,成品基本制作完成。

这个时候的鱼子酱,咸味衬托出鲜味,鲜味一下子冒了出来,各种奶香、果香、花香蜂拥而至,而且,任我们吃个够!

第五关:熟成。新鲜的鱼子酱,鲜、香俱来,腥味无痕,但过了几天,鱼子酱经历一个排酸过程,味道变得差了一些,几天后,排酸结束,大分子的蛋白质变成小分子的氨基酸,鲜味更突出,这个过程就是熟成。有人喜欢这个味道,就可以发货了,有人喜欢让熟成更久一些,这全凭个人爱好,也与不同鲟鳇鱼有关。

熟成室很冷,温度估计在零下2°C左右,熟成时间的把握,AMUR坦言,他们也还在摸索。

整个制作过程,全部是无菌操作,毕竟鱼子酱不经加热消毒,细菌容易让鱼子酱变质。制作过程也在十五分钟内完成,这也是为了让鱼子酱更新鲜,尽可能少地接触空气,防止氧化。

AMUR鱼子酱不咸,这意味着更高的技术:咸可以抑制细菌生长,低盐更美味,但对细菌控制要求更高;这也意味着更高成本:盐可以增加鱼子酱的重量!

得天独厚的条件、用心的呵护、耐心的等待、精湛的工艺,造就了优质的鱼子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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