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记者从中国科学探险学会方面获悉,中国科学探险学会第一届理事,第二、三届常务理事,第四届理事,我国著名沙漠地貌学家,新疆沙漠及防沙治沙研究的奠基人,国际干旱区地理环境著名学者,中国科学院新疆生物土壤沙漠研究所原所长,中国科学院兰州沙漠研究所原所长,中国科学院新疆生态与地理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夏训诚先生,因病医治无效,于2022年5月16日逝世,享年88岁。
公开资料显示,夏训诚,1934年生,江苏高邮人,1957年毕业于南京大学地理系。他历任中国科学院新疆生物土壤沙漠研究所研究员、所长,天山托木尔峰登山考察队负责人,新疆罗布泊综合考察队队长,兰州冰川冻土沙漠研究所所长、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他长期从事沙漠调查和地质学考察工作,编著有《罗布泊科学考察与研究》《神秘的罗布泊》《新疆沙漠和改造利用》等。
1958年,新疆分院刚刚成立,23岁的夏训诚接受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跟随新疆分院综合考察队,用3年的时间,考察全疆的自然地貌。年轻的夏训诚,有幸跟随几位经验丰富的苏联地质专家,走遍了160多万平方公里的新疆大地。他看到,新疆的沙漠、戈壁不仅分布区域很广,而且危害非常严重。
夏训诚经过考察后,将新疆的沙漠科学地分为三大类:第一类是以南疆的塔克拉玛干沙漠为代表的流动性沙漠;在风力的作用下,由天山向昆仑山南移。第二类是以北疆的古尔班通古特沙漠为代表的半固定沙漠;沙丘上的红柳、梭梭等沙漠植被起到了固沙的作用。第三类是南北疆绿洲中零星分布的沙漠。
夏训诚对新疆沙漠的规律性研究获得了普遍认可,他又提出:在沙害最严重的地方设立沙漠化治理站,以减缓沙漠推进的速度。随后,新疆分院在莎车县建立了全疆第一个沙漠化治理站,夏训诚担任首任站长。上个世纪60年代初,夏训诚带着新婚的妻子,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西南缘的莎车县安了家。
他的大女儿在莎车出生,却差点丢了性命。治沙站离县城50公里,女儿患了急性肺炎,妻子抱着孩子坐上毛驴车,在乡间小道上赶了10公里才到公路边,等了两个多小时,才搭上了一辆到县城的卡车。尽管夏训诚对女儿深感内疚,还是在莎车坚守了4年。后来,莎车县被评全国治沙造林先进县。夏训诚把莎车成功的只啥办法写成了《莎车群众治沙经验》一书,并在全县全疆推广。
“中学时,我读斯文·赫定的《亚洲腹地旅行记》时,就对罗布泊充满好奇。刚到新疆时,那里是军事禁地,不允许进入。直到1979年10月,中日合拍丝绸之路电视片,要去罗布泊;央视经国家批准,决定在开拍前先对罗布泊做预备考察,邀请我作为专家同行。这是我第一次真正进入罗布泊。”夏训诚回忆,这一年他已经45岁,此后,他像着了魔似的,一次次进入罗布泊。毫不夸张地说,夏训诚是全世界的罗布泊专家中进入罗布泊次数最多的一位。
罗布泊的沧海桑田是全世界的地质学家都渴望破解的自然之谜。1972年,美国的地球资源卫星从900公里的高空拍下的罗布泊很像一只“大耳朵”,其成因众说纷纭,夏训诚揭开了“大耳朵”之谜。国外学者认为,“大耳朵”是罗布泊的环形湖堤或者湖岸阶地。夏训诚用多次的实地考察证明:“大耳朵”是干涸了的罗布泊盆地,是罗布泊在不同滞水期积聚的湖滨盐壳在太阳光照射下的不同色彩轮廓,塔真实地记录了罗布泊从烟波浩瀚到世界旱极的演变过程。
夏训诚的另一成就是对罗布泊雅丹地貌的成因提出了全新的解释。“雅丹”是维尔语“雅尔当”的变音,意即陡崖,或险峻的土丘。斯文·赫定认为雅丹地貌的形成主要是风的作用,地理学家陈宗器认为这种自然景观与烈风侵蚀和流行风向有关。夏训诚认为,雅丹地貌的形成是在土状沉积物基础上,经过外营力长期塑造的结果。夏训诚还揭示了罗布泊的气候特征和气候规律,为南疆绿洲的更好开发和利用提供了重要依据。1987年,夏训诚出版了论文集《罗布泊科学考察与研究》,在国内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此后他主编《中国罗布泊》一书,不仅为创立中国的“罗布泊学”做出重大贡献,也使中国的罗布泊研究达到国际领先水平。
夏训诚还是著名科学家彭加木的科考搭档。
据中新网介绍,上世纪70年代末,罗布泊进入半开放状态。1979年,中日合作的电视片《丝绸之路》开拍,夏训诚借此机会沿着罗布泊外缘走了一遭。同时,他与同事彭加木摩拳擦掌,准备真正进入罗布泊,他们都太渴望见到斯文赫定曾经泛舟而行的地方。
上世纪70年代,彭加木主动提出支援边疆科研,第一次奔赴大西北,与夏训诚一起组织了新中国第一支罗布泊科考队伍。彭加木任队长,夏训诚任副队长。
1980年,彭加木率领11人科考队首次开赴罗布泊,准备第一步摸清路线,第二年采样,第三年总结。夏训诚则同期在美国考察。令人震惊的是,出差回来,在火车途中,夏训诚听到了新华社的广播:著名科学家彭加木在罗布泊考察时失踪。
夏训诚迅速赶赴乌鲁木齐。夏训诚后来组织了三次大规模的寻找行动,第一次“寻找彭加木”,120多个人,30多辆车子参与,甚至还有直升机协助。同时,新华社、《人民日报》等媒体也开始连续几天报道彭加木的失踪。
作为救援队队长的夏训诚,压力巨大。100多个人,在荒漠中寻找彭加木,本身就很危险,为了保证救援者本身的安全,他们采取了十人一组,每人之间十米,拉网式向前走的方式。同时,夏训诚带着彭加木的儿子,两人整天形影不离。“他整天喊着爸爸,要出去找爸爸。万一爸爸没找到,儿子又失踪就不好了。”
彭加木的死,正好处在中国科研起步,时代变迁的关键时期,他也由此成为了一个符号,象征了一次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