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亚,So Far So Good

我深爱着欧洲,可是频繁前往却长期滞留后,总不免严重审美疲劳。四月份在英国最后那周,开始纳闷自己究竟在

我深爱着欧洲,可是频繁前往却长期滞留后,总不免严重审美疲劳。四月份在英国最后那周,开始纳闷自己究竟在干嘛,每天按计划去蹭景点、博物馆、艺术机构,除了没钱,和上班打卡完全没区别。当然,这或许要被陌生人说成身在福中不知福,而熟悉我的朋友又确实知道我有多穷,满当当的帝都一周社交,竟没有需要我买单甚至参与AA的饭局。长此以往,实在不妥。

我总算开始反思,是什么让我觉得欧美乏味的。

  • 我是欧洲心西南胃,过来最初出国长途旅行时的食景探索欲之后,味觉变得越来越保守,越来越排斥西餐。因此住宿上尽量选择能开火做饭的民宿,至于自己会做什么,几乎就老干妈炒意面,又粗糙又不健康,长此以往,看着自己的转氨酶飙升。可是实在不喜欢面包、奶酪、牛排啊!那么无论是否出于节约目的而不吃西餐,旅途中多出了太多空白时间。

    我不能喝酒了!虽然曾在西班牙酒庄和苏格兰威士忌工厂,都带着任务学习过品酒和工艺流程。但严重酒精过敏体质让旅程中远离了这么一大块乐趣,又多出了太多空白时间。

    我毫无物欲!最初开始旅行时至少还会买一点便宜的当地工艺品,后来彻底绝缘,更拒绝代购。街上的漂亮精品店、二手跳蚤市场、特色商场,这些旅行中买买买的重要部分与我无缘了,再多出那么一大块空白时间。

    我不再喜欢夜店和青年聚会,那种一堆人围在青旅或沙发主厨房、叽叽喳喳说着最简单英语的无聊社交。除了偶尔还看现场演出,其他夜生活又没了,空白时间再次多出。

    既然都这样了,我还去旅行干嘛!

    我开始将罪责归咎于发达国家,一切都太简单了。淘宝买张电话卡,到了当地机场换上,公共交通进市区、手机提前找好民宿或沙发、亚超买好食材、用便宜的blablacar顺风车去下一个城市、攻略早已准备妥当……手机、手机,我不再需要开口说话,骗子伤不到我,吉普赛小偷摸不着钱,彻底被手机这个情人绑架。

    渐渐的,也就快丧失真正的旅行能力,我需要带有探索甚至冒险性质的旅行,来唤起欲望。比如,以前的嬉皮士,在没有手机没有攻略言语不通情况下,是怎样横跨欧亚的,那本我估计不会翻看《世界之道》里写过,我也大抵听说,其实真就是自虐。很多不发达地区压根就没住宿,他们也就随地滚进睡袋里。

    因此,我选择中亚这些斯坦国。当然,全人类都在科技进步,都在智能手机,我即便想嬉皮流浪,也不可能回到1950年代欧洲青年那样的生活。

    第一站,哈萨克斯坦阿拉木图。显然这是中亚最大最发达的城市。即便没提前买当地sim卡且深夜到达,机场手机店早已关门。但无论是国内一带一路流量套餐还是机场WiFi,都保障着访客可以不被出租车高价宰,而另用前苏联国家通行的Yandex,叫到一辆去往正确目的地却价格便宜的网约车。然后,提前下载好的2GIS又是替代谷歌地图的中亚城市交通神器,像当地人一样随意搭乘公交车毫无障碍。

    这不还是高度依赖手机嘛!我并不想拜托任何现代科技,只是想依靠着它,去发现发展中国家的有趣现象,比如哈萨克城里人是那么喜欢投币式街头拳击机;比如大商场里的服装店和食档服务生都能简单英文交流(因为背包坏了,我史无前例地旅行第一天就购物);比如以前理所当然觉得长相难看方正的草原姑娘竟一个个时髦漂亮到不得了;比如在多族群共居的阿拉木图,KPOP在朝鲜裔群众中相当有市场,而最伟大的维吾尔歌手穆拉提·纳斯诺夫是阿拉木图人(虽然他基本就唱俄语歌)……

    第二站,落后得多的吉尔吉斯斯坦。首都比什凯克的机场,恍如让我回到多年前的暹粒和德里火车站(当然那些地方现在还这样),一出行李提取处,就被黑车司机围上来,并总有一个胜出执着跟随。强大的手机攻略早已清楚明白地说明当地8G的手机卡只要100SOM(人民币10块)、Yandex早已显示网约车到市区要500SOM,但执着跟随且英语不错的家伙胜出后,总会帮你搞定手机卡,那么即便一切价格透明,多出两三百让他带你去住处,看起来也实在合理。好吧,即便这叫透明的骗,我也心甘情愿,谁让我寻求那么一点点简单的小冒险呢。

    比什凯克实在是个便宜的城市,换算成人民币,客栈单人间70,一顿饭或拌面10块,公交8毛到1块,大杯格瓦斯2块,俄式桑拿30,扒光了被姑娘按摩50(等等,这不是穆斯林国家的公民浴室吗?)。野外的住宿虽然会贵出一截,但也实在太便宜外国人。

    不再需要像发达国家那样,早早订好接下来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交通、住宿、门票,而回到东南亚那般,早上起来再决定是去下一个目的地还是再住一天的惬意日子。语言不通情况下碰到好心当地人,会让一个本来乏味的地方加分不少。而且吉尔吉斯斯坦的大山和深谷,一点也不会乏味,那就是一个海拔高出一两倍的瑞士,远看俊美过阿尔卑斯,近走遍地牛屎马粪。偏偏这样的不修边幅最能吸引瑞士人,他们或许在想,我们国家一百多年前应该是这个样吧。

    即便大多数人住上一晚就走的比什凯克,也一点不乏味。炎热的下午过去后,我到公共浴室按摩解乏后,路过一家餐吧,台上的乐队三人组奏着俄语流行曲。没有了餐位,我只能叫上一杯啤酒(身体里开始有了酶,能简单喝上一杯),听完两曲后,趁中场休息跟鼓手Anton聊了一会儿——音乐人大多能说几句英语。

    “你们这些歌真好听,自己写的?”

    “没有啊,维克多·崔的啊!你听说过他吧?”

    “啊!完全没听出,你们改编了?”

    “没啊,就是KINO的。”

    我这个所谓的苏俄音乐爱好者,惨被打脸。Anton是乌克兰人,来比什凯克生活了15年,“我都不相信能在一个地方待了那么久,这儿的音乐环境还不错,爵士、摇滚、民谣都很棒,我也会拨弄几下柯尔克孜人的库姆孜”。

    由于实在太饿,而餐吧没有我的位置,我只好告辞,说先找地方吃点东西。Anton诚恳期盼着一个好不容易认真看他们演出的观众回来,下半场估计会唱更好听的俄语摇滚。可我太饿太累了,没有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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