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消息网2月3日报道 文/张达聪
新春佳节是我儿时最翘首以盼的欢乐时光,不仅能吃到平时不敢奢望的佳肴年货,还可难得地新袍加身,光鲜亮相,在小伙伴中喜洋洋地招摇一番。
同属工薪阶层的父母养育了六个子女,由于收入有限,须精打细算度日,子女所穿衣服皆循“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惯例。我因为居中,衣服很自然都是哥姐穿不下的“古董”,懂事的我还为能替父母节省开支而欣慰。
为节省铜板,即便我哥姐所穿衣物也非商店新款式,而是由母亲亲手缝制的“山寨版”。每当春节将临,母亲会郑重承诺给我们每人做一件新衣,让我们穿上后体面过年。母亲的豁达和爱心,使我们小孩子在过大年时多少能够“旧貌换新颜”,也使我愈加倾心,企盼春节早日到来。
那时几乎所有人都穿笨重的大棉袄。为保护棉袄,母亲会在节前给我们做新的棉袄罩衫,用的是好布料,一则坚固耐洗,二则挺括耐皱。为赶在节前完工,母亲下班后和星期天都不停地忙碌,脖子上常挂着一条皮尺,在平铺于八仙桌的布料上按纸样画线,然后用剪刀剪裁,颇像曾经来家里帮忙指导的老裁缝一样。
最后的工序是在家里的蝴蝶牌缝纫机上不停地用脚踩踏板,用镊子把两块衣片紧紧夹住,小心地从缝纫机针眼下缓慢移动,逐渐缝制为成衣。由于母亲双眼已近老花,她让我做她的帮手给缝纫机穿针引线,这对我来说自是轻易之举。我那时暗自纳闷,如此简单的事为什么母亲做不到?未曾料想,如今本人也老眼昏花,非得靠子女才能把棉线穿进细小的缝针孔眼,真是岁月如飞,年龄不饶人。
上世纪60年代末的一个春节前夕,我因羡慕有大衣穿、看上去风度翩翩的邻居朋友,悄声向母亲吐露了也想有一件风雪大衣的愿望,我称之为风衣。当母亲的自然理解儿子的心情,千方百计满足我的要求,她买了风衣纸样,又去布料店买了淡灰色卡其布,正是我向往的颜色。风衣的衬里用一种毛茸茸的骆驼绒做保温层。经过母亲的辛勤劳作,我终于有了自己长过膝盖的风衣。
之后我进厂当学徒,终能积攒些私房钱,给自己添置新装,而且不必非等春节才更新换代。尽管如此,我还是习惯在节日期间购买新衣,脑子深藏的显然是新年新衣新气象的公式。
就我而言,春节与美食以及新衣环环紧扣的概念依然根深蒂固,慈母大人当年为我缝制的外套和风衣虽已不复存在,但她的手中线和慢针细活的辛劳形象,却长留我这游子心间。(美国《世界日报》网站1月23日文章,原题为《新年新衣新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