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恍恍惚惚的一天
——一位中年教师的学生手记之九十五
灿儿天生喜欢笑，不管遇到什么难事，都不会退怯，就像一个快乐的登山者，看到的永远是诗和远方。大海老师之所以喜欢灿儿，就在于人的快乐是可以传染的，无论班上怎么样乌烟瘴气，只要看到灿儿甜蜜蜜的笑容，似乎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不知怎么的，平日里喜欢笑的灿儿，今天一大早来到学校，脸上阴沉沉的，遇到谁都不好好说话，脸涨得通红通红的。本来，马大妹来到教室，心底还是万分的高兴，哪里知道，碰到了灿儿，三句话不到竟然吵起架来，搞得旁边的人都不知到底怎么回事。在大海老师班上，男同学有句格言，那就是女孩子吵架千万别参与，否则，就有可能惹火上身。
两个女孩的嗓门一个高似一个，恨不得张大嘴巴把对方吃掉，灿儿说马大妹不知廉耻，整日里就想着吃，马大妹说灿儿假清高，眼睛朝着天，似乎天底之下没有一个人看得上。可能是噪音过大，竟然引来了大海老师，令人意外的是，一个都不让，似乎没有消停的意思。最奇怪的是，两个人看着老师来了，吵架变成了嚎哭，不约而同地伏在桌上，似乎遇到了天底下最大的伤心事。
大海老师莫名其妙，为啥呢？灿儿与马大妹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井水不犯河水，从来都没有相交的地方。灿儿喜欢与优秀的学生在一起，马大妹喜欢与吃货们在一起，可一切也不知怎么搭上线的，竟然一大早就吵起架来。如果不是大海老师到场，用不懂女孩的话说，可能整个教室都闹翻了。可悲的是，女孩子的心到底是海底的针，谁也猜不透，大海老师问了老半天，也没有个下文，当然了，早读课的时间浪费不得，很快，其他同学都在叽叽呱呱地读着书，灿儿依旧阴沉着脸，没有了哭声，马大妹则发泄了一番，等到读到“逃之夭夭，灼灼其华”，竟然开心的笑了起来。
马大妹人心眼并不坏，只不过是得理不让人，再说了，一大早，就来了个没趣，挨着谁都难免会生气。灿儿平日里很少生气，可不知怎么的，遇到了天真烂漫的马大妹，竟然吵起了架，算得上是千古之奇闻了。当然，没有谁敢说多少，毕竟，平日里灿儿待别人不错，又有谁愿意数落呢？连不懂女孩都是稍微评价了几句，马上作罢。
一个早读课，马大妹似乎得了健忘症，竟然不到五分钟，似乎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大海老师在意的是灿儿，不为别的，一切似乎那么反常，在教育界，没有人会忽略，更何况一个认真负责的老师呢？中学生就是奇怪，常常怪念头在不经意间到来，说不定会左右自己的情绪，也不知灿儿到底遇到了什么。
早读课似乎漫长又短暂，大海老师在孩子中间走来走去，时不时看着灿儿，想要说什么，又似乎觉得不怎么适宜。“还是过一会儿再说吧，孩子说不定缓一缓，马上会烟消云散呢？”大海老师准备离开教室时，告诫自己，生怕处理不当，伤害了孩子。在许多人看来，只要孩子发生纠纷，马上处理会特别有效，实际上并不是如此，孩子们似乎有着天上自我调节功能，许多时候，不处理倒好，处理了反而是好心办坏事。
什么是恰到好处，就在于处理孩子纠纷时，火候拿捏到位，不早不晚，恰恰是孩子需要解惑之时，再给予帮助，说不定就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有人说，火候到位就像在煎中药，如果过急，水会烧干，自然药难以入味，如果过慢，又会药味不入，也难以达到药效。大海老师处理学生喜欢借用中医理论，做到望闻问切自如应对，否则，怎么可能做到游刃有余呢？
马大妹早读课后，吃着自己喜欢的早点，与小魔女有说有笑的，毕竟，小魔女做着生意，马大妹没有不吃的道理，两个人到打得火热。灿儿坐在位置上，一句话不说，脸上布满了阴云，随时都有可能电闪雷鸣，冒火星、欧巴男孩……都知趣地离得远远的，生怕哪里不对头，踩上了地雷。
杨晓妹，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问灿儿借作业本，哪里会得到满足，结果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回，搞得人家一愣一愣的，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只能无奈地到别人出去处理问题。也许你会说，杨晓妹不是神经本来就不正常吗？怎么会没事找灿儿干嘛？殊不知，平日里，杨晓妹在班上几乎没有人说话，只有灿儿主动帮忙，久而久之，在心底形成了习惯，只要遇到难题，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灿儿。可今日一切都变了，竟然碰到了钉子，杨晓妹不知所措，如果不是女汉子小时的及时出现，就可以想象，刚刚的全武行说不定又要上演了。
一切都在大海老师眼里，等到上课，灿儿的眼睛里一片黯淡，呆呆痴痴的，简直就像变了个人样。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了刺激，再说了，昨天离开教室，不还好好地吗？大海老师的脑海里在反反复复放着录像，想着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谁说不是呢？大海老师每天一大早到校，晚上最后一个离开，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成为孩子们生活与学习的及时雨，可谓风里来雨里去，十几年如一日。
再说了，当天的日记，灿儿也没有说什么，到底怎么了，会不会在家里遇到了什么难事。大海老师想到就做到，马上给灿儿的家里打去了电话，没想到，对方却嘟嘟嘟的，没有人接。亲爱的读者，你不知道，班主任为什么容易累，就在于每个孩子都像一根弦悬在半空中，随时都牵动着老师的心，谁又能马虎呢？
等待有时就是折磨，但作为教育者有时又不得不等待，大海老师在焦虑中度过了一个上午。等到了下午，灿儿的家里终于打来了电话，是其母亲打来的。大海老师说了半天，灿儿的母亲也觉得莫名其妙，说什么回家好好地，再说了，离开家，也没有多少情绪波动，唯一反常的是，一大早，问什么都没有任何回音。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孩子遇到了什么难事？”大海老师可能是职业过敏的病又犯了，在办公椅上坐立不安，如坐针毡，说实在的，哪怕改本子都觉得索然无味。用老刘的话说，一个真正的班主任，他的心应该随时为孩子悬着，如果不能把孩子装在心底，哪怕说多少都无济于事。说真的，大海老师没少被爱人抱怨，为啥呢？整日里就像一个拓荒者，生怕孩子的学习与生活受到影响，忧心忡忡，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大海老师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在上晚自习之前，找灿儿谈话，不为别的，哪怕是再小的事，只要解开，那也可以回家轻轻松松地睡上一觉。“今日之事绝不拖到明天”，大海老师处理问题从来都是这样，就成了自己的最低底线。
“老师，你说说，我整日里想着得到最优异的成绩，可学来学去，就是不能得到如意的分数，是不是我的脑子特别笨……”灿儿终于开口了，大海老师心底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我看你的学习还不错，怎么会觉得自己笨呢？”大海老师认为，只要一个孩子尽心尽力，就没有必要责备。
“什么好，我花的功夫并不少，可元元、电脑男孩、大眼睛班长等都比我学得好，再说了，最近，连小孙也上来了，更别提小鹏子、苏阳了……”灿儿也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跌入与别人比的陷阱之中，难怪逮着谁都觉得不顺眼。
“奥，你想想我多大了，告诉你，已经四十来岁了，人家四十来岁已经做了校长、局长、市长、省长……我却是普通教师一枚，也没觉得怎么不好，为啥老师不痛苦、不迷惘，就在于从来不与别人比，与自己的过去相比，不也是幸福吗？”大海老师觉得在开导孩子思想困惑上，往往现身说法会更好些。
“怪不得来，我老是觉得怪怪的，过去，可从来没有什么痛苦，可能没有自己，只有别人的缘故……”灿儿只要找到了眉目，就会本能地检讨自己，正因为如此，任何老师，只要碰到灿儿，就会从心底喜欢，愿意帮助她。
“做真实的自己，何必被别人带乱自己的节奏，实实在在地学习，哪怕一点进步，都会让自己变得特别开心……”大海老师劝慰道。
不远处，竟然黑幕降临，但人间的灯光已经亮了，与天上的月亮交相辉映，带来的是静谧而甜美的夜，大海老师没过一会儿，齁声四起，就像一只小虫在弹奏音乐，相信，第二天会更加幸福与快乐，为啥呢？脸上挂满了笑容呗！（钱永华 图片摘自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