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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丰臻

1997年十强赛，国足遗憾未能进军法兰西，当时新锐时事生活杂志《新周刊》出了一期号外叫《中国不踢球》，一语道尽绝望。不过那时候，国足在亚洲还算二流以上，离世界杯不远。时隔27年，《中国不踢球》的操刀人龚晓跃，在接受凤凰网提问如何看待中国足球现在坠入了深渊时，他的回答有些意外。

龚晓跃说：中国足球再怎么样，也是相对透明、开放、尊重专业的行业之一，所以我会说，谢谢他们还在踢。

确实，国足总以最恶心人的方式输掉比赛，很难让普通球迷理解龚晓跃27年后说的这段话。昨晚的感觉当然很糟糕，被沙特绝杀的1比2，心塞程度不亚于几天前被日本队蹂躏的0比7。

97年国足还能算亚洲二流

原本国足的运气太好了，历史上少有的好：开场第14分钟，沙特乌龙球助国足领先。这还不够。第18分钟，沙特队又吃到红牌。国足在主场领先1球的情况下，后面80多分钟（包含补时）能以11打10。

幸福来得就是这么突然，但中国足球就是这么倒霉。运气难得眷顾一次国足，竟也能错付。

落后1球且少打1人，沙特队开始认真踢球。有个数据说明了很多：沙特全场控球率58%，上半场控球率竟高达62%。国足是有多粗糙才会这么狼狈。

中国队其实没什么招数的。反击是很难打起来的，阵地战也一塌糊涂。充分利用定位球是唯一能制造威胁的办法。

但问题是，定位球这种技术含量很低的东西，人家更会玩。沙特以牙还牙，两个进球都是角球。身高仅1米79的中后卫卡迪什两次抢前点破门，完成逆转绝杀。

连定位球都搞不过人家，国足可以说一无是处。国足现在仅剩戏剧性。过去几十年不断复制同一种被绝杀的剧情，这种宿命感本身就很有戏剧张力。

18强赛前两轮战罢，国足0分。国足的竞争对手巴林和印尼，已分别拿了3分和2分。这个时候算分没有意义。其实连续输给两个世界杯水准的强队，结果倒是正常。就是过程太不堪。

国足差点儿取得3分

悲观的结果下难免有悲观情绪。现在常有一种声音：“解散中国男足吧，别浪费纳税人的钱了。”

既然这种论调很主流，就该剖析一下论调里的逻辑到底对不对。

中国男足遭人嘲笑、奚落、讽刺、羞辱、嫌弃、厌恶，这很正常，人类总是通过嫌弃失败者来获取一些很浅层次的快感。问题是嘲笑完怎么去应对这个严肃命题。

有人说中国男足既然成绩那么差，不能“为国争光”，应该解散。这种把体育成绩简单理解为国家脸面的视野似乎还停留在上世纪80年代。睁眼看世界40年看到现在，除了看到0比7其它一概看不到的话，多少有点匪夷所思。

不过转头一想，其它项目成绩差大概不会被人这么说。中国男排很差，有人说他们浪费纳税人的钱？中国田径很差，有人说他们浪费纳税人的钱？中国橄榄球很差，大家也无所谓。足球之于中国社会的价值跟跳水和举重是不一样的。嫌弃它的人好像是在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在乎。

伊万遭到口诛笔伐

有人说：中国足球的底线很低，但比它底线更低的行业还有很多。

这么说的话，多少有点为中国足球开脱了。但也必须要说的是，中国足球不是脱离于中国社会的一种独立存在。如果说中国社会是一棵大树，中国足球就是树上的一种果实。这棵树上还有其它果实，有好有坏，但他们都是果实。中国足球几十年来搞不好总有它的逻辑，但最重要的逻辑绝不在果实内，而在树内。

长得不好的果实，锯掉容易治好难。当鸵鸟容易当狮子难。

足球能超越所有意识形态成世界第一运动、世界主流文化之一，是有其原因的。这种短兵相接、对抗激烈、战术复杂的团队运动，能最大限度地在体育层面展现你的民族性格、团队意识、集体文化、个性空间、身体素质和头脑智慧。你不能因为中国足球不好，展现出的是软弱、松散、僵硬、笨拙，就说我们解散不玩了，说我们只玩乒乓和跳水就行了。不，我们要勇敢面对。

从这个角度来看，中国搞足球并不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反而是以一种方式真实呈现了一些社会问题。这些问题如果能被认真对待，且进行改良，受益的绝不只是足球，还有比足球更重要的“果实”。

输球是一道感情伤口。足球是一道社会切口。

“谢谢他们还在踢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