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党人的妻子们

今天三八节,全世界都在祝福那些花一样的姑娘们,尊重女性当然是现代人应有的必备特质之一,但今天我还想到了一群光辉不朽的女性,她们让我不仅心生爱慕,而且由衷敬仰。

这就是俄罗斯历史上著名的“十二月党人的妻子们”。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也许要从1812年俄罗斯那场轰轰烈烈的卫国战争说起。

在那一年,在俄罗斯冰雪皑皑的土地上,落后沉闷的俄罗斯民族不仅奇迹般的抵挡住了拿破仑皇帝的征服,而且在这场战争中塑造了一个全新的俄罗斯民族。这场战争赢得的不仅仅是胜利,而且是一个民族的新生,当那些年轻的贵族军官追赶着拿破仑一路杀到巴黎时,他们收获的不仅仅是胜利,而是一场精神洗礼,他们看到了一个充满了人文精神的未来新世界,看到了关于人的解放,当他们凯旋回来时,除了功勋与荣耀,还有对未来俄罗斯充满期待的火种。

终于,这些充满浪漫主义精神的俄罗斯贵族军官和颟顸保守的沙皇尼古拉一世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在1825年12月那个寒冷的冬天,三千多革命者开始聚集在圣彼得堡拒绝向沙皇效忠。这个冬天的热血和1917年十月革命的激情不同,这是一场由上而下的关乎理想和尊严的光荣梦想。

然而,十二月的热血招到了无情的碾压,一大批军官优雅从容地走上了绞架,更多年轻贵族则被褫夺了世袭头衔,被流放到遥远的苦寒之地西伯利亚,承受长达二十年的苦役。

风度翩翩的贵族军官们平静上路了,在看过文艺复兴光芒的眼里,蛮荒的西伯利亚可能就是和加利福尼亚一样的理想净土,不过,伟大的故事并没有结束。

世人慑于沙皇的权威,纷纷和这些昔日的年轻公子哥划清界限,就在这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苍茫大地上,这些贵族军官的妻子们却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举动,这些出身豪门的淑女们毅然决定远赴西伯利亚,去追随她们的丈夫。虽然这些平常说着优雅法语、穿梭于舞会和园艺活动的千金小姐们,未必知道她们的丈夫为什么会舍弃珠玉之躯,而投身这样一场时代的怒火洪流,但她们毅然决然地出发了。

这就是俄罗斯历史上著名的“十二月党人的妻子们”,她们一路上受尽了各种苦难欺辱,她们芊芊玉手开始学会熟练做各种木匠农活,她们也开始学着去讲当时被认为粗鄙不堪的俄语,她们身后也许就是再也回不去的锦衣玉食生涯。

当到达冰雪啸天的西伯利亚时,这些妻子们并没有向丈夫哭诉自己的痛苦挫折,而是温柔地低下身去亲吻丈夫手上的枷锁镣铐。

如果说1812年的那一场战争铸造了俄罗斯民族的骨骼,那么1825年的这一场流放,就为俄罗斯民族的躯体注入了温暖的血液。

这些美丽如花的妻子们为一个民族注入了关于爱情的所有诠释,他她们的可爱与天真会被这个民族永世传唱,会被普希金深情歌颂,会不断被一代代俄罗斯和全世界的有情人呢喃讲述。

我对那个把阿芙乐尔号巡洋舰火种传入中土的北方蛮族时常心怀芥蒂,但是因为有了落笔荡气回肠的托尔斯泰,有了那些坚韧美丽的十二月党人的妻子们,对于俄罗斯,我不得不保有谦卑敬意。

今天三八节,与其用鲜花来比喻她们,我更愿意用大地之上最圣洁的水滴来颂赞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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