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因雷军投资数千万元而受到关注的家装监理行业，伴随着两大代表性品牌装小蜜和牛角监之间的内讧，被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围绕着装小蜜该不该卖建材、牛角监是否在搞商业诋毁，装小蜜与牛角监之间的官司，到2019年11月中旬已经持续数月，“第三方监理”与“业主方监理”谁是谁非，远没有完结。对于家装监理公司来说，卖建材到底是坦途还是末路？装小蜜与牛角监的内讧，折射出家装监理行业的无奈与困惑。 装小蜜牛角监掀起内讧 一纸起诉状，将家装监理行业具有代表性的两家企业装小蜜和牛角监推向了前台。 2019年8月19日，装小蜜所属的北京蜜蜂兄弟科技有限公司向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递交民事诉讼状，指斥牛角监及其创始人钟献文在微博上通过“牛角监钟文”分别于2019年3月19日、2019年8月2日、2019年8月3日发布标题为《装小蜜成了雷军弃子，既当裁判又当运动员行不通》、《从挖实习生到问题监理，装小蜜丢光了雷军的脸》、《偷人、烧钱、被雷军抛弃，装小蜜监理模式反人性》三篇诋毁装小蜜声誉的文章，以编造的虚假信息对装小蜜进行诋毁，严重损害公司的商业信誉及装小蜜项目的声誉。 11月19日，北京商报记者在微博上搜索发现，“牛角监钟文”的微博里已经没有任何关于装小蜜的话题文章，装小蜜官方微博“装小蜜监理”中关于牛角监的话题也无从查找。据中华卫浴网2019年8月3日发布的一篇名为《偷人、烧钱、被雷军抛弃，装小蜜监理模式反人性》的文章透露，牛角监在文章中责问装小蜜，“人性是逐利的,卖建材比做监理赚得多，装小蜜你要卖建材就好好卖建材，非要标称自己是第三方监理公司，你怎么可能确保自己不会为了卖建材，而乱搞本应该是装修工程中独立的第三方监理身份呢？” 当北京商报记者向两家企业求证时，牛角监创始人钟献文回复称，“诉讼从8月开始，我们正在打官司”。装小蜜营销负责人王哲不愿做正面回应，只是称“企业服务好用户，比什么都重要”。 资料显示，装小蜜成立于2014年10月，是一家主打管家式家装监理的装修服务公司；牛角监创立于2016年，专注于装修监理、家装监理、装修验房、新房验房，是专业的广州第三方装修监理公司和验房公司。在本来就很弱小的家装监理行业，这两个公司算是做得还有些名气，因而它们之间互撕、诉讼，被视作一场内讧。 资本裹挟下的监理困局 装小蜜与牛角监的内讧，聚焦点在于监理企业该不该推销、出售装修材料，实质上折射出资本裹挟下家装监理企业发展的困局。 “监理行业规模尚小，纯粹的监理服务，盈利能力是有限的。”一位不愿具名的家装业内人士认为，一方面，消费者对家装监理的认知不够，导致监理企业获客成本较高；另一方面，监理行业的客单值较低，按照装小蜜标准版监理服务25元/平方米、70平方米起计算，最低1750元就可以请到专业的监理师监工，而大多数监理企业的客单值都在2000-3500元，与动辄数万元的家装建材相比并不显眼。 家装监理毕竟是一个为消费者监控品质的行业，资本对其青睐有加。2015年9月，装小蜜获得中路资本领投、天使投资人何华峰跟投的2000万元A轮融资；2016年10月，装小蜜获得雷军和许达来共同创立的顺为资本数千万元B轮融资；2018年9月，装小蜜获得XVC、弘道资本联合投资的过亿元B1轮融资。三轮融资后，装小蜜累计融资额超过亿元。牛角监也受到资本的关注，天眼查显示，牛角监于2016年9月获得深圳海仕通投资集团有限公司的1000万元天使轮融资。 获客成本高、客单值低，导致利润微薄。在资本的裹挟下，不得不从增加单值上做文章，将触角伸向建材经营就成为了不二之选。装小蜜就是以家装监理为入口，与一二线建材品牌合作，建立了装小蜜会员内购俱乐部，到2019年中期已涵盖橱柜、全屋定制、门类、地板等20多个品类。做监理赢得客户信任后，便向客户推荐、销售合作建材品牌，装小蜜的客单值迅速扩大，销售额快速增长。 监理和建材销售双管齐下的盈利模式，虽然能增加企业收益，却让“第三方监理”的专业度受到质疑。牛角监直接以“只做监理不推销”作为企业的Slogan，与卖建材的“第三方监理”模式划清界限，开创“业主方监理”模式，宣称“以专业的素养，站在业主的角度，为业主提供纯粹的监理及咨询服务”。另一个家装监理品牌、深圳甩手装创始人兼CEO詹奕恒也坚定地与牛角监站在同一立场，公开表示，“做家装监理，最重要的是做到中立，不和装修公司有任何瓜葛，我们规定不准向任何用户推荐装修公司，确保完全中立，这样才能树立起自己的品牌”。 卖建材是坦途还是末路 监理公司该不该卖建材？卖建材到底是坦途还是末路？ 品质差、增项严重、工期难以保证、推荐的主材无保障，家装公司自带的监理团队难以给人公正感……正是家装行业如此混乱的现状，催生了家装监理公司的出现，业主愿意花钱请监理，以使自己在家装过程中不致于挨宰、受骗、上当。但家装监理一旦卖起了建材，公正性就开始受到怀疑了。 对于装小蜜这样的企业来说，卖建材似乎找到了一条通天坦途：每一个合作品牌都是优选的，推荐给消费者有完全的品质保障，赚点差价也是理所当然、问心无愧。然而，“监理”的职能却让装小蜜不得不背上“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的骂名，在利益驱使下，真的能做到公平吗？ 九空间董事长何朝富直言，一旦卖建材，就是作为一个家装监理公司的末路，与一个家装公司、一个建材企业没有什么本质区别，肯定是要优先推荐、销售自己合作的品牌，在实际监理过程中，在把控质量时，难免对合作品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对不合作品牌“横挑牌子竖挑眼”。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名瓷砖品牌北京公司负责人告诉北京商报记者，由于他们没有加入某家装监理公司的主材合作平台，在装修中就受到过不公平待遇，一点极小的问题就被监理人员故意夸大，而他们合作的品牌问题也有不少，却随意放行，“监理公司卖的建材就会采取双重标准，对建材企业不公平，如果戴着有色眼镜去向业主推荐建材，公正性更是荡然无存，甚至会成为兜售劣质建材的帮凶”。 单纯靠收监理费，二三十元一平方米，企业要做大做强，可谓难于上青天。北京非常知名的家装监理公司百万家园创立了20年，依然是小打小闹，其创始人许国忠在家居行业久负盛名，有“许大哥”之誉，他的体会是“做家装监理，只能玩儿情怀，过过日子挺好的，挣大钱就别想了”。 只做监理，满足不了资本逐利的需求，也成就不了大企业的目标；兼卖建材，不得不背上不公平的骂名，被视为监理职能的末路。这种对牛角监批判装小蜜的评价，可以看出家装监理行业对于未来发展的无奈与困惑：牛角监不过是没有拿到大把融资、没有建立庞大的主材平台、没有找到盈利模式，才将矛头对准装小蜜，颇有“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之感，至少“质疑装小蜜的文章也不该由牛角监发出来，毕竟双方是竞争对手”。 北京商报记者 谢佳婷 孔文燮/文 贾丛丛/漫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