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7. 目标:纳粹德国空军!(上)

“当斯帕茨和杜利特尔改变了战斗机部队的战略之后,西欧战区纳粹德国空中力量的末日便到来了。”

图1.护航B-17轰炸机前往德国执行任务的盟军战斗机留下的弯曲尾迹,时间是1943年

1944年1月,美军第8航空队的新任指挥官詹姆斯·杜利特尔少将在第8战斗机司令部拜访了他的下属威廉·克普纳少将。杜利特尔少将注意到该司令部墙上有这样一句口号:“第8航空队战斗机的首要职责是让轰炸机活着返航。”克普纳说,当他来到第8战斗机司令部时这句口号就已经贴在那里了。杜利特尔让克普纳把那句口号取下来,并称这一说法是不对的。不久,一句新口号贴到了墙上:“第8航空队战斗机的首要职责是摧毁德国人的战斗机。”这绝不是美军战斗机飞行员一时的“虚张声势”,而是标志着欧洲空战战略一个关键转变的开始。

图2.詹姆斯·杜利特尔将军(此时他已经是中将了),他派出的战斗机部队重创了德国空军

“对我而言,这是我在战争中做出的最重要和最深远的军事决定”,杜利特尔这样说道。“这也是我在战争中做出的最有争议的军事决定。”此后,美军的战斗机不再受限于与轰炸机保持密切的队形了。相反,他们会飞到前方,搜寻德军的战斗机,并且一发现有德军战斗机出现就发起攻击。

起初,轰炸机机组人员对此感到非常沮丧,但战果却相当惊人:短短几个月之内,盟军就从德国人手中夺取了空中优势,并一直保持到战争结束;第8航空队重型轰炸机的平均月损失率从1943年的5.1%下降到了1944年的1.9%。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以上也是驻欧美军战略空中力量指挥官卡尔·“图伊”·斯巴茨中将旨在摧毁纳粹德国空军的更庞大计划的一部分。斯帕茨将军故意使用轰炸机作为诱饵,通过让美军轰炸机攻击德国的石油供应,引诱德国空军直接与轰炸机交战,然后其就落入了严阵以待的美军战斗机手中。纳粹德国的空中力量就这样以消耗战的方式被摧毁了。

图3.正在从一架B-17的机舱中走出的斯帕茨,他和杜利特尔一起重塑了美军战斗机和轰炸机在二战中扮演的角色

德国空军的实力在1944年晚些时候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恢复,但其在1944年春季遭受的损失对盟军而言是至关重要的——在6月6日“D日”那天,盟军登陆部队沿着诺曼底海滩绵延了数英里长,他们无疑是德国空中力量最有价值的攻击目标。正是由于纳粹德国空军受到了极大的削弱,他们才无法发起任何有意义的反击。

斯帕茨和杜利特尔的战略也证明了战前理论的错误——这些理论是关于轰炸机和战斗机的相对角色以及它们如何才能最好地协同作战的,而且这些错误的理论曾被包括亨利·“哈普”·阿诺德和斯帕茨在内的美国陆航领导人所坚定地持有过。

“轰炸机假说”

根据军事历史学家小霍利(I. B. Holley Jr.)的说法,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制定军事条令的任务主要落在了原先陆军航空队战术学校那群教员们的身上了”,而且“在最初的几年,当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记忆在每个人心中都还没褪色的时候,轰炸机部队的小伙子们在他们的思想中展现出了相当的现实主义——当他们开展远程战略轰炸任务时,他们认为战斗机护航队会不顾一切地对抗敌人的攻击。这个观点至少持续到了1930年,但之后的情况却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新型马丁B-10轰炸机可以比老式的战斗机飞得还快,B-17和B-24的飞行速度更快,而且飞行高度是当时大多数驱逐机所望尘莫及的。战术学校修改后的条令是:轰炸机可以遭受可接受的损失而突破防空系统,因此战斗机护航就不再是必要的了。“渐渐地,这一点成了热衷者的信条,即轰炸机是无懈可击的”,霍利这样说道。

图4.马丁B-10轰炸机

在1933年于加利福尼亚州玛驰机场(March Field)进行的试验中,阿诺德中校证明,P-26战斗机几乎无法拦截B-10和B-12轰炸机。他认为,未来的战斗机很难对轰炸机构成威胁——无论扮演什么样的角色,驱逐机的价值都是很有限的。

在那些挑战阿诺德的结论的人士中,其中之一就是克莱尔·陈纳德上尉。陈纳德上尉当时是美国陆航战术学校的一位战斗机战术教官。阿诺德回应了陈纳德的反驳,并附上了这样一句话:“这个该死的家伙陈纳德是谁?”

阿诺德是轰炸机的主要鼓吹者之一。早在1938年,他就成了一名二星少将和美国陆军航空队的参谋长。阿诺德的主要“门徒”是斯帕茨和伊拉·埃克尔。陈纳德则离开了美国陆军航空队并去了中国,在那里他创建了“中国空军美国志愿援华航空队”,也就是所谓的“飞虎队”,帮助蒋介石政府抵抗日本的侵略。

图5.陈纳德将军的“飞虎队”第1大队人员合影

在美国战前的研究和发展工作中,战斗机居于次要地位。1940年,美国陆军航空队的标准战斗机是P-40,该机已经比不上德国、英国和日本最优秀的战斗机了。在1939年,美国陆军航空队拒绝了为战术飞机(包括护航战斗机)加装副油箱以便增加航程的建议——他们在1941年又拒绝了一次。美国陆航所持的观点是,可抛掉的副油箱会增加飞机的重量,因此没有好处。

无论如何,护航战斗机都被认为不应该离开轰炸机去追逐敌机。美国陆军航空队在1942年4月发布的1-15野战手册《空战的策略和技巧》(Tactics and Technique of Air Fighting)中称,近距离护航编队的职责是“除非有必要发挥其防卫角色,否则应避免寻求与(敌人的)其他兵力展开战斗”。

理论接受了战争的考验

当美国人投身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时,其陆军航空队的参谋长是阿诺德中将。1942年,斯帕茨少将前往英国担任了第8航空队的指挥官。与此同时,伊拉·埃克尔准将担任了斯帕茨麾下第8轰炸机司令部的指挥官。

美国陆军航空队的B-17轰炸机于1942年8月从英国起飞执行了它们的首次任务,并得到了英国皇家空军有限的护航。美国第8战斗机司令部的飞行员们从当年10月起接手了这项工作,但他们驾驶的是航程较短的英制“喷火”式战斗机,这些飞机最远只能飞到比利时的安特卫普。

埃克尔准将对此并不感到特别担心。他在1942年10月时说:“迄今为止我们的轰炸经验表明,如果采取密集编队飞行的话,那么拥有12挺12.7毫米口径机枪的B-17轰炸机可以应对德国的昼间战斗机。”他还表示:“我认为可以肯定地说,一大批昼间轰炸机可以在没有战斗机护航的情况下对德国任何地方的实体目标展开空袭,同时不会遭受过多的损失。”

图6.在1944年的一次任务中,三架B-17轰炸机正遭到一架德国战斗机(照片顶部中央)的攻击

当盟军的战略重点在英国人的坚持下转向北非时,针对被纳粹占领的欧洲的行动几乎才刚刚开始。重要的指挥官都去了北非,包括斯帕茨将军。

当斯帕茨被派往北非并指挥在那里的美国空中力量时,埃克尔准将于1942年12月被晋升为少将,并接管了第8航空队。飞机和飞行员也从第8航空队转移到了在非洲组建的第12航空队中。

随着前往西欧的轰炸机任务日益增加,损失也在以惊人的速度上升着。根据历史学家史蒂文·麦克法兰(Steven L. McFarland)的说法,“在1943年春末,阿诺德手下的参谋人员已经确定‘依靠自己保护自己’的轰炸机是无法抵御德军的攻击的。”美国陆军航空队应用战术学校(即前文提到的“陆军航空队战术学校”的继任者)早在1943年3月就开始教导学生们“护航对轰炸成功是至关重要的”。

首批P-47战斗机于1943年4月抵达英国,旨在护航B-17轰炸机。7月份,P-47战斗机都加挂了可抛式副油箱,这样它们才有足够的燃油飞抵德国边境。如果没有战斗机护航的话,那么轰炸机被击落的可能性比有护航者要高出7倍。

到1943年夏天,近距护航已经是盟军的标准操作了。最初,盟军的战斗机飞在轰炸机编队上方以提供掩护,但后来它们转到了轰炸机编队的旁边和前方,以便更好地迎击德国空军的突袭。P-47战斗机必须编队飞行并限制速度,以便与航速较慢的轰炸机保持一致。

图7.为盟军轰炸机护航的P-47战斗机编队

陆航战术学校关于轰炸机条令的任何言辞都在轰炸施瓦因富特和雷根斯堡的惊人损失面前变得苍白无力了。例如在1943年10月14日轰炸施瓦因富特的任务中,P-47护航队在轰炸机一进入德国边境后就调头返航了,结果纳粹德国空军的大群战机从各个方向发起了攻击。当天从英格兰起飞的B-17中,每5架里就有1架没有返航。

在1943年剩下的日子里,第8航空队只轰炸了位于护航战斗机航程范围内的目标。“事实上,第8航空队暂时失去了对德国的空中优势”,美国陆军航空队的官方历史中这样写道。当年10月,埃克尔将军宣布战斗机的主要职责是支援重型轰炸机。

当轰炸机机组人员完成了25次任务后,他们就会获得完成了一个“作战周期”的记录并可以回家,但在1943年晚些时候,他们能够做到这一切的希望是很渺茫的——在达到规定的任务次数之前,57%的轰炸机机组人员就已经阵亡或失踪了。

可怕的损失并不是唯一的问题。阿诺德将军在1943年12月警告说,除非德国空军被摧毁,否则1944年6月的“霸王行动”,即“D日”登陆诺曼底将是不可能成功的。

-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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