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时间

唐代贤

不知不觉已过五奔六了。掐指算来，几十个春秋走过十多个单位，同事成百上千，可在记忆库里没多少名字，所发生的故事许多亦如过眼烟云。偶尔遇到多年未联系的同事，他能称呼我的职务，我却怎么努力地想也想不起Ta叫什么，只好千方百计掩饰当时的尴尬，要么冲Ta微笑，礼节性的回应一下，要么上前寒暄几句，便赶紧离开。和以前的同事聚会，聊起工作上的一些事情，他们说得有滋有味，而我始终想不起当时是什么情景，每每问起我是不是这回事，我只好以点点头来示意。

时间似乎就是一块看不见的擦板，悄无声息地擦去了我人生路上的许多记忆。

记得读初三时，为了考上师范学校，我学习特别用功，一本政治书，能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背下来，可现在连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我问过自己和别人，难道上了点年纪的人就要失去一些记忆了吗？答案是，又似乎不是。有些久远的刻骨铭心的事，至今还历历在目。记得满3岁那年，连续下了几天大雨，母亲感觉不对劲，发现房子在晃动，赶紧把我从堂屋里抱出来，我亲眼目睹了泥石流从老家屋后滑下来，土木结构的老房子，经不起巨大的冲击，瞬间轰然倒塌，并被淹没，母亲连呼“完了完了”的场景，在我幼小的心灵烙上了一道深深的印迹。

时间对于世上万物都是公平无私的。不论男女老少、穷人达贵，还是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甚至河流山川、城镇乡村，都周而复始无限循环地同时度过分分秒秒、春夏秋冬、年年岁岁。然而，我们每个人，对时间的感觉或许不尽相同。

年轻时，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记得20岁出头之时，我熬了几个夜写一短篇小说，投到一文学期刊，日思夜盼早来回音，等呀等呀等了两个月，彼时的感觉真是度日如年！参加工作后，一直都很忙碌和紧张，偶尔也想轻松一下，希望周末早点到来，届时约上几个朋友品茶聊天，或者一同游山逛水，享受一下生活的快乐，感觉周四周五像蜗牛爬行。我过了50岁，一天下来没做几件事，感觉时间如白驹过隙一闪而过。这种感觉，也许是工作效率低了，或许是想生命过得长一些，不想时间过得太快了的缘故吧。

儿子在我52岁生日时，给我买了最好的普洱茶，还特地配了一个可茶水分离的玻璃杯。他说，用普通茶杯反复泡茶并不好。自那以后，我提前上班，边做事边泡茶。先烧好开水，再把茶叶加在里层玻璃杯里，将开水倒进去盛满，约摸半个小时后，小心翼翼地取出盛茶的杯子，看见茶水从里层杯底几个漏眼呈线状流出来，开始很大，尔后一滴一滴的从茶叶里渗出。搁好茶叶杯子后，端起茶杯呷一口，感觉茶水特别有味。我在品茶的过程中感悟到，其实时间是留得住的，它就在我喝的茶水里，每喝一口，就感觉到它的存在。

我从乡下回到城里工作，在办公室看不到绿色植物就不习惯，叫朋友给我弄来一钵绿箩和一盆多肉，放在靠窗一边的桌面上，阅处一会儿文件后看它们一眼，就觉得精神为之一振。我从没养过花草，平常也没时间养它们，没过多久就快枯萎了，细心的同事见状，就帮我打理，同时教我如何浇水，如何配营养液，记住这些要领后，自己挤时间悉心养护，还真管用。虽然养得不是太好，但它们一直陪伴着我，5年多来仍葱绿地活着。我就想啊，其实时间是有痕迹的，它就在绿箩和多肉的叶上、根上。

今天是星期六，有朋友邀约出去兜风，我婉拒了，虽然朋友有些失望，我也有些歉意，但我的确想趁心静的时候写点东西，以此种方式把时间留住，把记忆刻在文字里。

（作者单位：丰都县委编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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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罗雨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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