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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萨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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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沙讲史堂第一千五百一十一期】（历史系列第738讲）

米洛舍维奇时代该国有5000亿面值钞票：1992年4月7日波黑内战爆发

对于米洛舍维奇的迅速垮台，很多人不能理解？

其实，经济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

在米洛舍维奇的统治下，南联盟的经济几乎崩溃，还创造了历史上最惊人的通货膨胀。

1991年，南斯拉夫分崩离析，各国宣布独立。

塞尔维亚和黑山联合组建了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简称南联盟。为什么黑山会和塞尔维亚联合？黑山人其实就是塞尔维亚人，只是他们历史上生活在山区，并没有被奥斯曼帝国控制过。黑山人自认为是更纯正的塞尔维亚人。

其实，当时所谓的穆族，也就是穆斯林族群，只是信仰了伊斯兰教的塞尔维亚人、克罗地亚人而已。

在奥斯曼帝国的统治时期，非穆斯林要交纳更高的税收，还要承担更重的兵役和劳役。

一些塞尔维亚人、克罗地亚人为了减轻生活的负担，放弃自己的信仰，成为穆斯林。

仅此而已。

在南斯拉夫解体之前，各国经济尚且不错。

在铁托执政的漫长岁月中，南斯拉夫经济稳步发展。在1950年，南斯拉夫经济发展水平相当于世界平均的64%，属于发展中国家的中等水平，并不算好。

到了1980年，这个数字已经上升到140%，成为发展中国家中最好的一类。而人均国民收入从二战后1947年的200美元，到1980年达到2300美元。

当时南斯拉夫经济水平要高于华约国家的普遍水平，这也是铁托引以为自豪的地方。

在1977年8月30日到9月8日， 79岁的铁托对中国进行为期10天的访问。

为了欢迎铁托，当时媒体报道了一些南斯拉夫的情况。

这时候中国人才发现，原来同属社会主义国家的南斯拉夫远比中国富裕。

南斯拉夫满大街都是高楼大厦，男女穿着华丽、时髦，满大街都是汽车。

一些南斯拉夫家庭中，有了当时中国没有的电视、冰箱甚至汽车。

据资料记载，1976年，南斯拉夫的民众家庭中，有36%拥有轿车，56%的家庭有电视，而且冰箱的拥率也突破40%多。

大家知道这是什么概念？

当时的中国大陆的老百姓，仍然为了购买一辆自行车而头疼。

1977年，有个叫做汤兰英的农村信用社会计，因为贪污被枪毙了。大家知道别人怎么发现她贪污的？就是因为她家里有两辆自行车！

在当年，家里有一辆自行车就非常牛逼了，汤兰英依靠自己收入绝对没钱买两辆的。

只是，南斯拉夫经济还是比较脆弱的，每年的贸易都是逆差，该国需要进口大量华约和北约的商品，同时出口自己的资源。即便如此，在80年代南斯拉夫经济出现发展停滞和通货膨胀，经济开始衰败。

至1981年，南斯拉夫已经有19.9亿美元的外债。另外，南斯拉夫在1980年有100万的失业人口。1979年到1985年期间，南斯拉夫人的实际收入水平下降了25%。

同时，由于南斯拉夫相对开放，大量本国知识分子开始迁移到其他国家，包括北约国家。

这些人的数量很多，但南斯拉夫也没有给与限制和反对，因为他们寄回来巨大的侨汇。1988年，南斯拉夫侨民从海外寄往南斯拉夫的汇款达4.5亿美元，1989年这一数字达6.2亿美元，占当时世界总量的19%以上。

即便80年代南斯拉夫经济继续衰退，在当时世界来说还是不错的，属于发展中国家比较好的一类。

南斯拉夫解体以后，迅速发生了内战。

南斯拉夫为什么会解体？除了持续长达千年，根深蒂固的民族仇恨和矛盾以外，铁托的错误民族政策也是罪魁祸首。

普京曾经严厉批评过列宁和铁托奉行的民族政策，认为他们刻意将国内民族划分为自治区域甚至自治国家，是完全错误的。这等于纵容民族分裂行为，为国家埋下了祸根。

自然，在苏联或者南斯拉夫强大的时候，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旦国家出现衰败了，出现严重问题，这些本来就自治、半独立的民族，立即就会寻求真正的独立。

苏联解体以后，出现连续不断的加盟共和国独立，连小小的车臣都闹得不可开交，就是普京恼怒的原因。

同样道理，南斯拉夫的分裂，本质就是这两个原因。

受到战争破坏最少的是斯诺文尼亚，战斗只持续了10多天，稍后该国经济稳定发展，并且成为巴尔干地区第一个发达国家。

其他国家就没这么好运气了。由于历史原因，塞尔维亚人并不是单纯住在南联盟境内，也分散住在克罗地亚、波黑等国境内。

当时的南联盟领袖米洛舍维奇，推行大塞尔维亚主义，要求所有的塞尔维亚人建立一个国家。这种思维并不是米诺舍维奇创造的，早在几百年就有了。

二战时期，极端民族组织切特尼克就提出了这个观念。切特尼克理论大师斯蒂芬·莫列维奇，曾写了一本叫《纯塞尔维亚人》的小册子。书中提出了：把塞尔维亚的土地扩张到每一个有塞尔维亚人居住的地方，然后清洗所有的异族！

他们不但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在二战期间，切特尼克杀死了约30万克罗地亚人，对方也杀死了差不多数量的塞尔维亚人。

由于这些互相之间的种族大屠杀，人口仅仅1000多万的南斯拉夫，有100万以上人口死于屠杀。

对于大塞尔维亚主义，正在闹独立的克罗地亚和波黑两国都不可能同意。

于是，先是惨烈的克罗地亚战争爆发，从1991年打到1995年。随后，更惨烈的波黑内战爆发，也是从1992年打到1995年。

这两场内战损失超过1000亿美元，重创了两国经济。

然而，没有爆发激烈内战的南联盟，国内经济也受到严重的影响。

米洛舍维奇没有能力扭转经济的急速衰败，同时还要拿出巨额军费援助克罗地亚和波黑境内的塞尔维亚武装。根据官方数据，1992年援助金额高达南联盟社会生产总值的20%，1993年为13%。

其中直接援助的军费，就高达每年50亿美元，占到南联盟国民收入的三分之一。

另外，两国内战中还有50万塞尔维亚难民逃入该国，也成为国家的严重经济负担。

此时南联盟中的黑山太小，人口仅仅几万人。这些巨额费用，基本都靠塞尔维亚独立支持。

这让本来经济继续衰退的南联盟雪上加霜。

然而，因为南斯拉夫内战中出现了各族的互相屠杀，大量平民遭殃。

于是，1992年安理会对南斯拉夫进行了全面的制裁，停止西方同各国的经济贸易。

而南斯拉夫毕竟是个小国，本来很依赖西方商品和材料的输入，自己的商品也需要向西方出售赚取外汇。

此次封锁以后，各国经济都严重衰退，南联盟也不例外。

南联盟境内五分之四的工厂停产或者大幅度减产，大量工人失业。一个人口几百万人的小国，225万劳动者中失业人员高达80万人，占到三分之一。南联盟无法购买到急需的物资，自己商品也无法出口，仅仅2年内经济损失就有450亿美元，相当于1993年南联盟社会总产值的3倍多。

根据南联盟经济学家估算，1993年该国经济仅为1990年的47%。

即便按照乐观的经济发展速度，南联盟也要20年后的2012年才能恢复到1990年的水平。

这种情况下，米洛舍维奇仍然坚持大塞尔维亚主义，支持克罗地亚和波黑内战的塞尔维亚武装力量，甚至直接出兵助战。

当时南联盟经济问题非常严重，失业者中可以再就业的只有三十分之一。而且学历越高的人，越难重新就业，大学生毕业就失业。

无奈之下，该国大量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前往北约和华约国家找工作。

面对每年巨额的财政赤字，米洛舍维奇唯一的方法就是大量印刷钞票。在1993年下半年，南联盟一半的财政预算竟然靠多印刷钞票维持。

于是，南联盟很快出现了恶性通货膨胀。

在1991年内战爆发第一年，通货膨胀已经达到235%，虽很严重，尚且在可控范围。

1992年内战第二年，随着军费猛增，通货膨胀开始不可控。在10月当月，通货膨胀高达2000%，11月就猛增到20000%，12月份则为180000%。到了1993年1月，这个数字竟然是310000000（3亿）%。

从1992年6月到1993年11月，南联盟货币有7次重大贬值，这个数字高达二百三十三亿分之一。也就是说，如果1992年6月，你是南联盟首富，有233亿第纳尔的财产，到了1年半以后你只剩下1块钱。

此时，南联盟的货币已经成为废纸，无论怎么货币改革也没用。

在1993年10月，南联盟发行新货币，去掉了之前货币的6个0，试图遏制恶性通货膨胀。在当月，黑市中1美元可以兑换3000第纳尔。然而，到了12月底，仅仅过去2个月时间，新钞票也成为废纸，1美元可以兑换17000亿第纳尔。

此时南联盟又进行了一次货币改革，推出新版货币又取消了前一版的9个0，也就是新币1元等于旧币10亿。

由于短短2个月内就发行了两版货币，已经没有人相信新版货币，老百姓根本拒绝使用。

在这段时间，南联盟民众生活非常痛苦。一个男人早晨出门花钱买了一包香烟，没想到香烟被小偷偷走了。中午，他又去同一个商店买烟，却发现短短几小时内，香烟的价格涨了很多倍。上午买那包烟的钱，现在只能买一根烟。

而工地的劳动者，本来是发放月薪，因货币贬值的太严重改为周薪、日薪。由于物价一天就要涨很多倍，工地改为上午发一次薪水，下午再发一次薪水。而工人拿到钱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冲到黑市换成美元或者德国马克，借此保值。

而商店也几乎无法营业，生意根本就没法做。虽有严格的法律规定必须使用本国货币，商店仍然只接受美元或者马克，不然等于是将商品白送给顾客。

后来，就连乡下的小集市，农民大婶也不接受本国货币，甚至干脆以物易物。

到了1993年，几乎所有南联盟家庭都生活困难，甚至活不下去。南联盟内部并没有打仗，同邻国杀得天昏地暗的邻国克罗地亚、波黑是完全不同，经济理应要好得多。

然而，1991年工人月薪还有300德国马克，1992年减少到150马克左右，到了1993年只剩下30多马克。而这里4口之家维持正常生活，至少需要200多马克。即便这家父母都出去工作，收入只是最低需要的三分之一。

当时全国调查结果，有三分之二老百姓在饥饿的边缘。冬季，首都贝尔格莱德降下了大雪，然而国家已经无力持续供暖，老百姓又没钱购买燃料，只能将家中家具劈碎点燃取暖。

本来引以为自豪的家用汽车，因根本买不到汽油，全部沦为摆设。

严寒尚且不是致命，但即便老百姓有钱，越来越难购买到面包和牛奶。至于肉类就更别说了，柜台上挂着几块肉只是做做样子，并不出售。即便愿意出售，这些肉也是天价，普通老百姓根本不敢问价。

实际上，很多家庭，包括一些干部家庭都在挨饿。

这在90年代的欧洲，简直就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南联盟经济部部长承认，当时南联盟的经济几乎退到了几十年前的水平。

南联盟经济的崩溃，一直维持到1995年克罗地亚和波黑内战结束，这才有所缓解。

然而随后科索沃战争又爆发，到1999年北约对南联盟进行78天轰炸，炸毁了大量交通和水电设施。

此时南联盟连最基本的日常生活也无法维护，民众由支持米洛舍维奇到反对，最终导致其迅速垮台。

1年后的2000年9月，在野民主阵营的科斯图尼察获得选举胜利，米洛舍维奇拒绝承认，然而随即全国出现反米洛舍维奇的大游行。至此，米洛舍维奇彻底垮台，10月科斯图尼察就任总统。

2001年米洛舍维奇被捕，移交给海牙国际法庭，成了历史上第一个被送上国际战争罪法庭的前国家元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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