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文化视点】《嗨!我是小五》——儿童剧创作者的关注和思考
本组配图均为《嗨,我是小五》剧照 张宏斌 拍摄
于涛
智能家居、局域网络、人工智能、移动互联……这些现代生活图景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影视剧中,但受舞台时空所限,戏剧作品对此类题材的反映较少,由金昌大剧院创排的儿童剧《嗨!我是小五》的出现填补了我省戏剧创作的这一空白。《嗨!我是小五》关注少年儿童沉迷手机这一当下普遍存在的现象,较为深入地探讨了在网络时代如何建立和谐的亲子关系,具有鲜明的时代气息和强烈的问题意识。在舞台呈现中,导演刘板元充分发挥儿童剧生动活泼、寓教于乐的体裁特点,以富有生活气息的人物行为和语言、丰富多彩的舞台美术设计、载歌载舞的表演形式、打破观演空间的互动形式等赢得了观众的热情反馈。
《嗨!我是小五》特别引人注意的是作为一部紧贴时代、关注现实的儿童剧,创作者对以下几个方面进行了关注和思考。
(一)网络时代对于传统生活方式和家庭伦理关系的改变和重塑。
信息技术日新月异的高速发展将世界带入网络时代,人类社会传承数千年的生活方式和基于此形成的人际关系在极短时间里发生急剧变化,一方面代际划分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另一方面,网络时代的生活经验消弭年龄差异同步形成。
在这样的外部环境中,所有年龄阶段的人同时同步接受新知识、新事物,形成新的生活方式,由此对传统伦理关系带来极大挑战,父母对子女的权威性、单向性发生极大削弱,孩子对父母产生更多的质疑和挑战,要求更多的平等、理解与尊重。但是作为未成年人,又本能地对于网络之外的现实世界和真实的人际关系充满好奇和渴望。正是观察到了这种变化及矛盾,创作者设置了一个作为父母的实体、情感双重代偿的人格化形象——“小五”手机来参与小主人公“高兴”的精神成长。
剧中,主人公高兴是一个“网生代”,虽然对网络生活高度适应和依赖,但仍然强烈渴望父母带他一起出游。人物的这一情感需求是极具普遍性的,无论是乡村儿童,还是工作日很少见到爸爸(或妈妈)的城市孩子,都渴望能更多地在父母身边。但事实上繁忙的父母很多也沉迷于网络所能提供的放松消遣与各类精神“代餐”,对于孩子的期盼回应不够。剧中高兴的爸爸回到家就刷手机,许了愿却以忙为借口不兑现,用搭载了最先进操作系统的小五手机作为对孩子的补偿,智能手机确实可以给孩子提供更多的娱乐和学习支持,但却也为心智尚不成熟的孩子沉迷网络埋下了伏笔。作为网络时代的标志性事物——智能手机,在剧中是家庭矛盾的引爆点,也是观察家庭伦理关系的着眼点,从中可见创作者敏锐的感受力和观察力。
(二)以手机视角观察、解读人与现代科技的关系。
将智能手机人格化是本剧的亮点,体现出了创作者的创新意识。一方面,人格化的形象更适宜戏剧表现。如若不采取此方式,手机便只是一个操持在人类手中的普通道具,舞台上仍以常规的家庭样貌呈现,会有大量的成人说教场景,难免流于寻常和枯燥。手机人格化后,小五成为实体,直接介入高兴的生活和学习现场,此时小五就像观众的眼睛一样,代替观众近距离而又客观地观察孩子在父母视线之外的处境与想法,进而反观自己与孩子之间的关系,这正是戏剧“间离效果”的体现;另一方面,赋予手机人格化形象,让“智能手机是人类最亲密伙伴”这一网络时代人与手机关系的修辞有了具象化的呈现。人类与手机之间的交流、智能手机之间的交流,都强化了作品的现代化语境,人与现代科技的关系成为剧作关注的另一个面向。
(三)人工智能引发的现代性反思。
尽管不强烈也不深入,但本剧在题材的牵引下仍然触及到了一个重大问题——科技加速发展使得人工智能的发展已远超想象。
小五这样一部智能手机具有强大的存储、调取、处理功能,这当然是人类需要的,但“它”所具有的观察、共情、反思甚至自毁的能力是人类乐见的吗?这个小问题可以引起一系列关于科技伦理和社会伦理的重大问题——人工智能发展的边界在哪里?在哪些领域里可以取代人?这种区分的标准是什么?由谁决定?……一系列的发问指向对于现代性的反思。
科技进步由人类推动,目的是服务人类,如果在科技的推动下,人越来越依靠机器、越来越从属于机器,这就是本末倒置。人在享用机器带来便利的同时要警惕机器对人的“控制”。如何做到?在机器无所不在、充斥身边的时候,要选择更像“人”的生活方式和存在状态——锻炼身体、动手劳作、亲近自然、亲密交流,而不是将自己的身体和心灵封闭在大大小小的“盒子”里,正如《嗨!我是小五》里,父母最终兑现承诺,带着高兴一起到他向往已久的主题公园游玩。
作为一部儿童剧,除了以励志的故事、温馨的情感、明快的表演、炫目的舞台得到孩子们的喜爱之外,还能引起成年人对于网络生存这一公众议题的深度思考,并对自己的生活状态进行反思,可以说,《嗨!我是小五》是一部适合全家人观看并都能有所收获的作品,它值得被更多人看见。
(甘肃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