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流书的时候刷到《胭脂扣》的精彩片段，一个用户是这么评价李碧华的：

其实说李碧华是最擅长写女人心理的人不为过，她笔下的女人，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都有荡气回肠，跌宕起伏的心理变化！也确实，她笔下的多是神鬼魔！

誓言化作烟云，错付千般相思。 你会为我而死吗？ 不会，你呢？ 我也不会。

你不明白呀。我多么希望，可以在他身上发脾气，只有在心爱的男人身上发脾气，才是理直气壮的。”

做女人真难，尽了力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如何得知怎么办？我如何有能力叫一切已改变的环境回复旧观？我甚至不可以重过已逝去的昨天，何况，这中间是五十多年。我同她一样低能软弱，手足无措。人或者鬼，都敌不过岁月。啊，岁月是一些什么东西？

十二少，谢谢你还记得我，这胭脂盒我挂了五十三年，现在还给你，我不再等了。

我看透了女人：最强的女人会最弱；最弱的女人会最强。女人就像一颗眼珠：从来不痛，却禁不起一阵风。一点灰尘叫它流泪，遇上酷热严寒竟不畏惧——其实我根本无法看得透。

十二少：你有好多种样子。

如花：哪几种啊?

十二少：浓妆，淡妆，男妆，不化妆，还有现在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

如花：你最喜欢那种？

十二少：都喜欢，分开，加在一块都喜欢。哪一种才是真的？

如花：这么快就想知道，会吓着你的，真的东西最不好看了。

十二少：不好看也要看，谁叫我喜欢你。

我来的时候在想 ，如果是我贴得你这么近的话 ，你会不会避开我 ，如果你避开我 ，就不是我要的女人

爱情有好多种。这不是最好的一种，但，这是毫无疑问的一种。我肯定他们白头偕老，但不保证永结同心。人人都是如此啦。由绚烂归于平淡，或由平淡走向更平淡，都是如此，不见得有什么不好。中间更不牵涉到谋杀。

男人一生中，总是遇到不少要他听话的女人，稍微地听话，令男人更加男人。女人一生中，总是希望男人都听她的话，好像没这方面的成就，便枉为女人了。什么是“话”？什么叫“听”？归根究底，没有爱，一切都是空言。没有爱，只成了鸣的锣响的钹。

“他没住下来，根本没这规矩。他另租房子，就在中环摆花街。”

“那你洗尽铅华，同他相宿相栖去？”

“没有。”

“二人难道不肯捱穷？”

“不是不肯，是不敢。”

多么一针见血。捱穷不难，只要肯。但你敢不敢？二人形容枯槁，三餐不继，相对泣血。终于贫贱夫妻百事哀，脾气日坏，身体日差，变成怨偶。一点点意见便闹得鸡犬不宁。各以毒辣言语去伤害对方的自尊。于是大家在后悔：我为什么为你而放弃锦衣玉食娇妻爱子？我又为什么为你而虚耗芳华谢绝一切恩客？ 当你明知事情会演变至此，你就不敢。

李碧华的心很热，可是她的笔偏冷。她写《胭脂扣》里的如花、江南桥头的青蛇白蛇，对爱都是无限的渴望，但又学不会爱。如花为了得到所谓的“死生契阔”，最终不惜下毒把爱人毒死，让他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她的笔墨太过幽怨。像什么呢？好像有个女子从坟墓里爬出来带给你的醒世箴言。《胭脂扣》和《潘金莲》完全是这样的。你能说她不是妖孽么？很明显的凄凄怨怨，一落笔就让读者隐约看到了一条弯弯曲曲迷雾氤氲的黄泉路，甚至还大胆猜测了孟婆汤的味道，又酸又咸一如人生。

李碧华有时实在像个灵媒，把魑魅魍魉写的活灵活现有血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