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纱照

俗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我与胡月霞结婚整整40周年了,已经进入了老来伴的阶段。

就在前些天,老伴突然对我说想去拍个婚纱照。我不由得一愣,问她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

她说,当年我这根“铁梅辫”你说挺好的,这几年,头发掉得非常厉害,再掉下去,就扎不成辫子了。我想趁咱们结婚40周年的机会拍个婚纱照留作纪念,以后辫子没有了,只要看到婚纱照就能唤起我们一路走来的美好回忆。老伴的话说得我心头一热。

我和老伴是经人介绍相识的。那时她是我的家乡赣中小城一家工厂的团支部书记,我是豫南陆军某师政治部干事。两人第一次见面,我一眼看到她那条粗粗长长的辫子,有点像当时家喻户晓的《红灯记》里铁梅式的辫子,就说了句你这条辫子挺有特点,挺好的。没想到就这一句话,老伴一直以来都在努力打理、维护辫子原来的模样。

我们见面后,又通过一段时间信,觉得两人有共同的爱好,都喜欢写作,性格志趣也相投,很快我们结合了。结婚假期里,我们约定,相互学习,取长补短,争取每年在各自的工作中都有进步。也许是爱创造的奇迹,婚后4年,我两次荣立三等功,职务也由副连职升至副营职,并且具备了家属随军条件。妻子也不含糊,被厂里评为技术能手,还是厂里副厂长的人选之一。

就在这时,部队领导找我谈话,希望我动员家属随军。主要原因是我们这个师驻扎在一个偏僻的镇上,条件比较艰苦。部分具备随军条件且在老家有工作的军嫂不愿随军到部队来,这就影响了部分干部安心服役。部队领导想让我这个政治部机关干部在这方面带个头。我写信把情况给妻子说了,她很爽快就答应了,并说我现在是军嫂,部队需要,我得服从。就这样,妻子带着当时三岁多的儿子随军来到了部队家属院。妻子随军后,随着我岗位的转换,先后经历了多个工作岗位的磨炼。先是到军人服务社当营业员,接着到师幼儿园当保育员、幼儿教师。为了更好地胜任幼教工作,快奔40岁的她自修学前教育课程,同20岁左右的年轻人同场竞技也毫不逊色。由于教学工作出色,妻子曾被原济南军区评为优秀教师,还当了幼儿园负责教学工作的副园长。正当妻子在幼教岗位上干得有声有色时,我从作战部队提升交流到军分区系统工作,她也随调到驻地所在市的环保监测站工作。妻子又从零开始,从化验员、助理工程师一直干到工程师……

妻子对于多次转换工作,一直坦然接受,在每一个岗位上都兢兢业业。她说这就是军人家属的特点,叫干啥就干啥,自己也确实努力做到了干一行爱一行,钻一行成一行,所以没有遗憾。妻子说得没错,她无论在哪个工作岗位,都勤奋敬业,与同事友好相处,得到了所在单位领导和同事们的认可。

而今,老伴想通过拍婚纱照留下辫子的模样,看到照片就能唤起过去的美好回忆,这确实是件有意思的事。于是,我对老伴说:“你想到了,我又不是做不到,听你的,咱们去拍婚纱照吧。”老伴高兴得把身后的辫子拉到胸前,摆了个铁梅剧照里的造型,把我逗笑了。虽然无情的岁月已让老伴没有了年轻时青春靓丽的容貌,但在我看来,她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儿子儿媳听后都很支持,儿媳还主动联系了一家专门拍婚纱照的照相馆。那天一大早,老伴按预约自己驾车去照相馆化妆,之后打电话让我过去。这家照相馆主要是为青年男女拍婚纱照的,老夫老妻拍这样的照片很少。恰巧照相馆的老板曾当过兵,他自告奋勇为我们照相。整个拍摄过程很顺利,老伴看了相机里的照片挺满意,当着照相馆众多人的面对我说:“老头,谢谢你。”我本想说,老伴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因为我的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句老话,夸人莫夸妻。但从老伴那开心的神情里,我知道她已经听到了我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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