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冰箱取出来,用起子把瓶盖打开,“bo”地一声,瓶盖掉落地上。不捡。对着瓶口喝一淡,不由自主地喊一声“哇·……啧啧啧”,之后是难自控的嗝夺喉而出……
你最近还遇见这种饮料吗?玻璃樽可口可乐。你附近的商店估计已经买不到了。
但我的卓坊,它们如约而至。
没错,你卓叔我是个守旧之人。你看,康艺8080收录机,我在卓坊还放着。老东西,实际上是我们这种“老东西”守老忆青的一种无奈,目的很简单,就是追回逝去的时光。
退而不休的,只剩回忆了。
我是半年前在京东重新发现这种老相好的,我喜欢分享。八九月份,给老朋友谭校长发去几瓶,西安的朋友木南到他公司去谈大部头的设计与出版,他从小冰箱拿出这种“老东西”替代啤酒来接待客人。
谭校长说,当天木南在深圳就待四五小时,一口饭都没吃他的,也就喝了一瓶这玻璃樽可乐,打了三个饱嗝。
木老师“木鸡道”(不知道),近在眼前的这种怀旧玩意儿,是我通过京东从“东西”二字的发祥地、他发光发热的天边西安发来的。现在天涯若比邻,你的采购之手分分钟伸到神州大地的每一个旮旯。只要这个东西存在,你可以很轻易地化为己有,这是社会的进步。平台让你的顺手不为偷,维持着公平的交换。
医生说我体寒,不能喝太多冷冻的饮料。为了追求过把瘾就死的感觉,每次喝一两口,就顺势把200毫升中的160毫升,倒进洗碗池,让它付之东流。
其实玻璃瓶樽的可口可乐并没有绝迹。有一次我回家乡泉州,发现我的朋友飞昌的“大泉洲小食堂”,除了有我爱吃的扣肉、带鱼,居然也有这种稀世饮品。而在深圳的卓坊我常常以他当酒,伺应知己。
我的好朋友、吃货冉军说,美味是有时代记忆的。她之所以叫“军”,是因为父亲是一个军人,从小到大跟着父亲“南征北战”,在东北、在四川、在深圳,每一个时代她适应一种美味,到了后来,每当“重温”这种美味,那些感觉、那些滋味,总能唤起旧时的记忆,一幕幕、一帧帧、一幅幅。
是的,当我今天打着“可乐嗝”,何尝不是这样。
我已经忘了在成都读书那时有没有喝过玻璃樽的可口可乐,但是有强烈印象的是,这种舶来品基本伴随我的职业生涯。1986年开始,我起步于厦门华侨电子企业有限公司(XOCECO)。那时候中午到湖里老街吃炒饭什么的,总是把玻璃樽可乐当作海带蛋花汤。
我住在海天路之顶——水库旁的海天小区(水库好像叫湖里公园),那时候湖里虽然是老特区,但还很荒凉。记得湖里大道走得最多的是摩托车或单车。
那时在宿舍住的都是单身汉,一套里一人一间,睡的是铁架床。隔壁住的是一个略驼背姓黄的南安籍同事,他是个烟鬼,更是个色鬼。晚上总是不顾一切与普通话说得不错的女友云雨,铁床运动产生的yiyi-waiwai声总是搞得我们邻居几个单身汉荷尔蒙同比增涨好几倍。
平时买东西,就去路边的一个木头搭的小店。而在节假日或者工作日夜晚在店里滞留、与老板话仙的时候,总是叫来一瓶玻璃樽可乐,一边享受气力十足的它,一边听着翻过湖里山而来的台湾广播的靡靡之音,邓丽君的、刘文正的、凤飞飞的。喝完侃足,就把玻璃樽留在店里,省去又押金又换回的折腾。
夏天,风从那边吹来,广播尤其大声。而在店门口叹这种洋饮料,堪称享受。记得当年这种饮料是太古厦门饮料公司出品的。我川大的同学八十年代舌及过这种玻璃樽饮料没有,他们都没有印象,答不上来。
我跟小店老板结缘,是因为我经常把洋酒、洋烟跟他们换钱。当时我是XOCECO海外市场部的业务员,要接待海外或港澳的客人,他们或来谈合作,或来验货,过关总会给我带一瓶酒(通常是马爹利)和两条烟(三个5、万宝路)。我光明正大把它们化作银元了。
1988年新年,我储了烟酒,准备带回泉州过年,孝敬老爸,哪知道它们成了祭品。
在他去世的三个月前,老爸乘着泉州师范的吉普车,到公司总台,让同事说想见我。我说我在接待外商没空,他说一定要见,见完他就走。公司纪律很严,我还是下楼见了他一眼,见他穿着一件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咖啡色中山装,我递钥匙让他去宿舍等我,或者住一宿。他说不了,没啥事,就回泉州。
我现在还很感恩一个姓郭的前同事,没有他当时的逼迫,那次可能放走老爸,种下未见一面的终身悔恨。
老爸在泉州师范放寒假的次日,因心肌梗死而乘鹤而去。时年他才52。
故事或事故虽都“可口”,然“可乐”隐含的,不全都是可乐的。走过路过都是经过,好事坏事都成往事。人生是一本书,可口但是否可乐,完全取决你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