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士学位没拿到,只落个“同等学力”
考试前在车里复习到最后一分钟
◎焦尚意(退休媒体人)
我1986年调进北京青年报社,再两年后拿到了本科文凭。那时报社已从建国门外的房管局器材处招待所顶层楼房转移,在朝内小街口东侧,觅得朝阳门小学的一层地下室办公。干的是美术编辑,想在这方面再学习的心思又蠢蠢欲动。
1996年,又传来中国人民大学将面向媒体从业者举办新闻专业研究生班的消息。其后,“研究生课程进修班”就如雨后春笋。报社对去人大学习的事空前重视,编辑和记者都可以报名,首先是得有本科学历和学士学位,再经报社领导综合平衡后批准。学费报销,其余费用自理。
这时我们在潘家园桥东北角的六层小楼里办公,美编室在四楼,我就跑到三楼去找领导。学历学位我具备,尽管听着不那么理直气壮,但那也是国家承认的。我做足了“据理力争”的准备,没承想主管副总编和总编根本就不给你争的机会,一个字:“行!”那叫一痛快。
以前在北师大,一个大阶梯教室里好几百人,就一个同单位的;在人大,一个标准教室里几十个人,小一半是我们报社的。以前是兴之所至,单纯感兴趣;现在是既感兴趣,又和工作有关。当然,工作是高低不会耽误的,我们也没有因为读研就少派活或干活,无非就是一个上课时间和工作时间的协调问题。
也有朋友不理解,说你怎么去学新闻?而我以为:一是经验证明,落单儿的事多半没谱儿,大拨轰则易于办成;二是有机会能去学习,总归是好事,甭管学什么;三是在报社工作,即便是美编,总是在一个大的新闻工作范畴里,在这个大的专业基础上提高,有助于在一个共同的语义空间里和前后工序交流。
在人大班里上课的,分两部分:其一是只上课,每门课结束后,由任课教师随堂出题考试;另一部分是图谋最后混个硕士学位,那么除了要写篇论文,每门课后,要参加与在校生相同的、由学校题库随机抽题的正规考试。还要交考试费。
考一门一个250,十几门课下来也是个数字呢。看着没“野心”的同事,心态轻松,好生羡慕。我是考试前如果路顺早到了一会儿,都得窝在车里拿出书来猛看一气的那种。
前一两年只顾学一门过一门,专业课快考完了,我琢磨外语得提到日程上来了。虽然我跟着中学教过我们外语的梁兴哲老师弄了好几本英语词典、教材那类的书,但多半是添个名字而已,真干的时候不多。而且一打听,外语考试不能免。我可麻了爪了——那可不是熬几宿就能对付的事。好几年没看那些洋字码,得早下手。
同事帮忙联系了母校首经贸大学贸经系的外语教研室主任,那老太太非常和蔼,说欢迎你来,我给你找了一个新生年级里最好的班,我亲自带。让我感动极了。
一上课,满傻!一个班都是好学生,上起课来全是英语,汉语一字儿没有。后来整个一“傻子过年——看街坊”,看别人翻到多少页,我赶紧翻到多少页,听得也是云山雾罩。那老师住在团结湖,正好在当时的报社新址附近,下课后我就等着顺路送她回家,她还不忘鼓励我:坚持一段就好了。
可惜我没坚持下来。最终,硕士学位泡汤,只修来个“进修结业”的正果。但其他课学得都不错,比如上完报告文学课后随堂有个作业,让每个人都写写自己。我得心应手,讲评时得到老师表扬的几个同学里就有我,说是看见文字就看见作者了,文如其人。不是老师拿学生开涮,在作业里我说过自己的状态就是“武大郎盘杠子——上下够不着”。
但这并不妨碍我秉承“活到老学到老”的精神,一以贯之地利用各种形式继续学习。不管是报社组织的采编和信息平台使用这类培训,还是两度邀请密苏里新闻学院教师授课的长时间进修,我都全力以赴,无关任务,只为提高。2024.10.21
手绘/焦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