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被称为孔圣人,被称为孔老二。这俩评价可谓是天壤之别。这都是后人对孔子的评价。不过,我们知道,孔子的身份首先是一个老师,培养出了很多厉害的学生,说他是中国最伟大的教育家应该没人否认。所以,到底孔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得先看他在学生眼中是啥样的,对吧?
评价孔子,《论语》是第一手资料。在《论语》中,不仅有孔子的学生对孔子的评价,也有当时的人对孔子的评价。
不识时务
有次子路办事,在石门那个地方碰见了一个守门人。那人看子路什么打扮:哇呀呀呀,头戴雄鸡的尾巴做的帽子,腰佩耿耿长剑,尤其是剑鞘,非同小可,用野猪皮精制而成,纯手工打造,全球限量,独一无二。再看,身材凛凛,脸盘黑不溜就,胡子拉渣,眼似铜铃。总之,看门人一看子路就得出一个结论:此人不是流氓就是土匪,再不然就是地痞强盗。所以守门人因为忠于职守的缘故,就得盘问一下他了。不然的话把他放到城里去危害百姓自己的小官不就保不了了吗?于是就问了子路三个关于人生的终极问题:“呔,你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快快说来!”子路彬彬有礼地说:“在下从孔夫子那里而来……”还没等子路说完,那个守门的就打断了子路,说:“你是说那个明明知道干一件事干不成还非得死劲儿去干的人吗?”
《论语》就记载到这里,没有写子路的答话。不过,从这个守门人来看,我们最起码能够看到,一,孔子当时就很出名了,连个守门的都知道了,不简单。二、守门人认为孔子是个不识时务的人。他的原话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言外之意是,明知道石头比脑袋硬,可还是用脑袋往上撞,这不是有病吗?
所以,守门人认为孔子是个不识时务的人,我们可以得到这个结论。
也不是只因为这一则就武断的。《论语》中有好几处都记载了当时的一些狂人、隐士,这些人一般都是知识分子,甚至刚才的守门人也是知识分子,都认为天下坏透了,已经是世界末日了,无法兼济天下,只能退而独善其身,而孔子知其不可而为之,正是不识时务的代表。
孔子的学生是怎么评价孔子的呢?
迂
先听听子路的说法。
子路的说法就一个字:迂。迂腐的迂。而且是当着孔子的面直接说的。当时子路问孔子:“如果卫国的国君任用您做大官管理卫国,您老人家先做哪件事呢?”孔子说:“我恐怕是要先确定卫国各个阶层的名分吧。”这时候,子路一听,直接表态:“您老人家太迂腐了,怎么能想到这个匪夷所思的事情?”结果呢?哈哈,孔子不甘示弱,直接说了一句:“野哉由也!”什么意思呢?子路,你太粗野了,没教养!然后他就给子路说了一大通道理。估计子路最后是被孔子说服了。
有点迂,这是子路对孔子的看法。
内美不外露
刚才这是子路的说法,咱们再听听子贡对孔子的评价。
有人名叫叔孙武叔,是鲁国的大夫,他用三只眼睛瞧都看不上孔子,有次就在朝廷之上公开说:“嘿嘿,孔丘,我看他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他的学生子贡就比他强多了。”有人就把这话告诉子贡了。子贡一听,说了这样一番话来回答:“就好比院墙吧,我的高度是到人的肩膀那么高,大家走过来一看,就能看见我墙里面有啥东西。而孔子的院墙有几十米那么高,如果找不到门进去的话,不知道院墙里面别有天地。能找到孔子的门的人太少了,所以叔孙武叔说的话不应该吗?太正常了。”
子贡这段话用院墙的高度来比喻,说孔子是内美,不外露,一般人根本是看不出来的。
如日月
还有一条也是子贡的评价。这条的起因还是叔孙武叔诋毁孔子的,可见他跟孔子是有仇的。至于怎么诋毁的,论语上没有记载,估计跟现在的人诋毁别人差不多。又是子贡大义凛然地回应:“想诋毁孔子,省省吧您嘞,孔子是不可以诋毁的。其他人的贤明,最多也就像丘陵那么高,一跳就蹦过去了。孔子,那是跟天上的太阳和月亮一样的,想超越他老人家那是想瞎了心了您嘞!诋毁孔子的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从子贡这话听来,反正孔子就是高,高,真高!像太阳月亮一样高。刚才那个说孔子高还有个高度,这个直接就没有高度了。能让学生尊敬到如此地步,可见孔子不止一把刷子。
高不可及
不仅外人认为子贡比孔子有本事,就连孔子自己的学生到后来也认为子贡比孔子厉害了。从这里可以看出,子贡当年真的是挺厉害啊!孔子的学生果然不是吃素的。不过,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孔子有个弟子,名叫陈子禽,有次他跟子贡聊天的时候就说:“师兄您啊太恭敬了对孔子,孔子哪有您有本事呢?您身居高位,富可敌国,天下闻名,咱老师孔子可没有到达这样的地步呢!我觉得您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子贡听了后,是这样说的:“听人一句话,就知道这个人是不是有智慧,所以说话千万得慎重,不能满嘴跑风啊。在我心目中,孔子的高不可及就像人拿梯子想登上天一样,那简直是做梦一样。咱们的老师,是因为没有机会展示自己的才干,否则的话,对他来说,整个天下又有什么难的呢?”
总之,以上三条,子贡的态度清楚明白:在子贡的心中,孔子是高高高,实在是高。
仰之弥高,钻之弥坚
我们知道,孔子最看重的学生是颜渊。巧的是,《论语》中有颜渊对孔子的评价。颜渊的评价是有感而发,不像子贡的评价是孔子的名誉受到他人的诋毁,子贡出来为自己的老师进行维护。颜渊的说法是什么呢?“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诱人。”什么意思呢?孔子啊,越仰望他越觉得他高,越钻研越觉得他深不可测坚实无比,看他在前面,突然又在后面了。他老人家循循善诱,用高深的文化教导我,用礼仪约束我,让我每当想停下来的时候就感到内心惭愧,非得让我把全部本事都用上,还是赶不上他老人家,甚至连追他的路都找不到。
从颜渊这段话,我们可以看到,颜渊对孔子的评价也是一个字:高。
可以看出,颜渊、子贡这俩孔子最得意的门生,对自己的老师都是死心塌地的佩服。都对自己的老师有一个共同的字来评价:高。那可见,孔子的人格魅力和知识积淀真是古今无双啊!
总之,在当时,一部分人认为孔子不识时务,想凭借一个人的努力而拯救天下是做梦的事。还有一部分人拼命诋毁他,认为他才能不咋的。还有一部分人认为孔子是圣人。在孔子的学生心中,孔子是一个既平易近人,如子路敢指责孔子,又是一个让学生佩服的五体投地的人,如子贡对老师名誉的维护,颜渊对孔子由衷的赞叹。圣人也是平常人,也是充满争议的,这才是一个真实的孔子啊。
其实,孔子个人有超级的自信,自知之明,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拯救天下,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做,甚至几次受到生命的威胁都在所不惜。为什么呢?
两个字:唤起。他是想通过自己的行为来唤起更多的人改造社会,让社会好起来。
所以,他以说空话而不行动为耻,他一直在行动,不停不倦地行动。他的行动表现在,一,是自己直接游说各国的君主宣传自己的政治主张,以期待能改造社会;二,是培养学生继承自己的思想与理念,让他们为保存文化、改造社会而行动起来。这才是孔子最伟大的地方,也是之所以为圣人的地方。后世大儒顾炎武说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强调的也是行动。这是儒家最可贵也是中华民族最可贵的品质:行动比言语更重要。所以,这才是孔子高不可及的地方,也是我们最应该继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