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遗成功！当地时间7月26日，在印度新德里召开的第46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委员会会议（世界遗产大会）传来喜讯——中国黄（渤）海候鸟栖息地（第二期）正式通过审议。这意味着，作为该栖息地重要组成部分—上海崇明东滩候鸟栖息地即上海崇明东滩鸟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以下简称“东滩保护区”），成功晋升为上海首个自然遗产。
中国黄（渤）海候鸟栖息地位于世界最大的潮间带湿地，为东亚-澳大利西亚迁飞通道候鸟的重要栖身地。这条迁徙通道纵贯22个国家，是全球鸟类多样性最丰富、濒危物种比例最高的迁飞通道。2019年，中国黄（渤）海候鸟栖息地（第一期）成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在本次会议上，世界遗产委员会以重大边界调整的形式，将上海崇明东滩、山东东营黄河口、河北沧州南大港、辽宁大连蛇岛-老铁山和辽宁丹东鸭绿江口等五处提名地扩展列入《世界遗产名录》。该项目的提交和列入是候鸟迁飞区申报世界遗产的杰出范例。
申遗成果绝非偶然，一锤定音的背后，有哪些故事？
在世界舞台上，东滩保护区冲击世界遗产的主要优势在哪里？
后申遗时代，东滩又有哪些规划可待展望？
记者近日重访这片鸟类天堂。
鸟类保护是科学的，
也是大众的
从一开始拥有申遗的机遇，到全面细微的筹备工作，再到多番论证、调研，到最后惊喜的成功，有着东滩保护区团队的不懈努力和对这片湿地的热爱。崇明东滩自然保护区管理事务中心主任钮栋梁表示，这份荣誉背后，是对崇明东滩生态价值的肯定，对保护区成立20年来工作的肯定，也是对整个上海生态保护的肯定。
东滩保护区是河口湿地生态系统和珍稀野生动物栖息地保存最完整的区域，处于候鸟东亚-澳大利西亚迁飞区的中间节点，是鸟儿南来北往途中至关重要的“服务区”和“加油站”。
从申遗历程来看，2019年8月，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决定成立中国黄（渤）海候鸟栖息地（第二期）申遗工作领导小组，东滩保护区正式纳入小组成员，随即开展了一系列的前期工作。
2022年，申报资料顺利通过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中心的完整性审查。
2023年5月，东滩保护区迎来世界自然遗产的咨询机构iucn（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国际专家组的实地考察评估，各方面进展顺利。
这一环节的含金量非同小可。钮栋梁透露，专家关注的内容比较多样化，除了调研生态自然条件，科普教育功能是否丰富，与周边社区的互动是否充分，这些也是考察重点。
在硬件上，保护区率先改建或增设了一批自然科普教育场馆，以申遗为主题的“生命之源”馆，以自然教育为主的“生命驿站”馆、“生命映像”馆、归去来栖自然中心均已建成并对外开放预约参观其中，“生命映像”馆收集展示了近250种鸟类标本、80种鱼类标本、30种底栖动物标本。运用多媒体互动、实物展陈等方式，展现了广袤湿地和其孕育的无数生灵，由此引出湿地、人、城三者之间的关系。另外，保护区持续多年招募鸟类调查公民科学志愿者，让爱鸟之心践于行。
此外，与周边社区共建共管，是保护区近年来的发力点。秋冬季节，东滩保护区都会迎来大批雁鸭类候鸟，它们的活动区域，也远远超出了保护区的范畴，在周边的稻田、河港、社区安营扎寨。为此，东滩保护区不断创新科普教育宣传方式，把保护成果转化为生态产品，让更多市民共同享受。
富圩村是距离东滩保护区最近的村庄之一，滩涂、沼泽、田野、林地、塘湖等生境相互融合，万鸟飞鸣之景震撼至极。依托社区内的自然保护中心，东滩保护区推出观鸟特色文化活动，还定期开展公益讲座、自然探索、研学课堂，向大众进行生态自然知识科普，宣传野生动物和环境保护理念，树立绿色环保理念，在推进保护的同时，也为村庄带来新的发展机会。
村民们一改过去“靠海吃海”，为生态保护而转向“养海护海”。申遗成功后，大家很关心区域的未来发展。如何使世界遗产保护工作与周边社区协同发展，实现“共建、共治、共享”，把绿水青山变成老百姓真正的金山银山，让“中国黄渤（海）候鸟栖息地世界自然遗产”这张亮丽的名片为推动乡村振兴带来新的机遇，将是成功申遗后至关重要的课题。
12个“1%”达成，
鸟类从路过到定居
目前，保护区内共有300余种鸟类，其中有22种全球受胁物种，19种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59种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钮栋梁透露，今年8月左右会再对保护区进行一次全面系统的调查，预估鸟类记录将达320种。
对一片湿地来说，候鸟越多，生态就越好。为了更精准、更规范地描述和评估两者间的关联，《国家重要湿地公约》引入了这样一条评价标准：“如果一块湿地定期栖息有一个水禽物种或亚种某一种群1%的个体，就应被认为具有国际重要意义”。
举个例子，比如全球约有1.5万只白头鹤，在东滩保护区监测统计到超过150只，这一物种当年就可以记入崇明的“1%”名列。”据了解，2023年，东滩拥有的“1%”总数已达到12种，主要有白头鹤、黑嘴鸥、黑脸琵鹭、罗纹鸭、斑嘴鸭、大杓鹬、黑尾塍鹬、普通燕鸥、翘鼻麻鸭、小天鹅、花脸鸭和红颈滨鹬这些水鸟。
以小天鹅为例，进入新世纪以来，因为人类活动、互花米草扩张、长江口水质下降等多重原因，小天鹅数量接连下跌，个别年份甚至难得一见。在东滩启动系统性生态修复数年后的2016年，保护区也才记录到60只小天鹅前来越冬。诸多事实证明，野生候鸟对生态品质的下滑十分敏感，而生态修复在种群规模上的影响则具有滞后性——要让鸟儿回归崇明东滩，唯有持之以恒、久久为功一条路。
小天鹅
2012年-2018年，崇明东滩保护区在各方支持下，系统性实施了互花米草生态控制与鸟类栖息地优化项目，通过清除互花米草等外来入侵物种，恢复长江口原生植被和底栖生物群落，为候鸟提供更多样、丰富和稳定的食物源。同时，保护区通过科学划分湿地各功能区，有计划地引种海三棱藨草等有益物种，为候鸟营造了约25平方公里的理想优质生境。此外，得益于崇明区生态文明建设的深入推进，结合绿化造林、长江禁渔等一系列工作成效，崇明三岛整体生态基底持续提质，更多鸟儿选择来到崇明岛落脚、栖息和繁殖。
一系列举措的成效逐渐显现。前年冬季，东滩小天鹅总数已超过2900只。小天鹅的从无到有，从路过到定居，从零星筑巢繁殖到种群及其雏鸟数量增势明显，与生态修复紧密相关。
接续奋斗，守护“诗与远方”，
让世界自然遗产绽放“上海精彩”
成功申遗，在东滩生态保护的时间轴上留下新的坐标。这座与湿地相拥的城市，为了湿地，为了湿地上栖居的生物，付出的努力肉眼可见。
今年是吴巍加入保护区的第16年，身为高级工程师，他常年坚持鸻鹬类水鸟环志工作，为鸟类佩戴带有编码的旗标或卫星跟踪器，通过读取信息，研究鸟类生活史、种群动态和迁徙规律，为全球鸟类迁徙情况提供数据参考。
截至目前，崇明东滩共环志鸻鹬类水鸟约60种，总数则超过5万只，以大滨鹬、长趾滨鹬和黑腹滨鹬等为最多。近年来，越来越多由崇明东滩环志的鸟儿在整个亚太候鸟迁徙路线的沿线地区被观鸟爱好者、科研机构等发现并报告。今年1月，东滩保护区收到5种6只次水鸟的目击回收记录，分别回收于中国广东省、海南省和菲律宾邦萨摩洛棉兰老穆斯林自治区。东滩环志护鸟的影响力，也逐渐走向世界。
值得一提的是，有了新型科技手段的加持，保护区先后完成地理信息管理系统开发、视频监控点和视频监控中心建设。钮栋梁表示，今年，保护区试水无人机自助巡护机器，可实现监测物种的识别、目标追踪及抓拍，使野外巡护检查与远程实时监控相互配合，进一步为守护候鸟提供保障。
作者：史博臻 郭凡熙
文：史博臻 郭凡熙图：采访对象编辑：张懿责任编辑：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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