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立软实力理论的哈佛大学教授奈伊逝世，享年88岁。在特朗普破坏美国软实力，国际形象急降之际，这位泰斗的殒落象征着美国软实力时代的终结。”

▲ 政治学泰斗奈伊（Joseph S. Nye Jr.）与美国软实力一同殒落

作者：丁果

特朗普执政百日，展开了践踏学术尊严和违反理性的「动荡岁月」，连美国第一学府哈佛大学都备受屈辱，惨遭白宫打压。

然而，在哈佛服务半个多世纪、提出了「软实力」等享誉全球的理论的政治学泰斗约瑟夫·奈伊（Joseph S. Nye Jr.）于5月6日去世，成为美国软实力时代走向终结的重要象征。

享年88岁的奈伊是真正的美国爱国者，也是正面影响世界的全球化优秀代表，尽管当今的美国政府不再珍视他毕生倡议的美国软实力和美国品牌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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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实力概念之父的哈佛人生

美国应该感谢奈伊，他作为终生的哈佛人，不停探索一个世界强权如何走出弱肉强食的霸道陷阱，寻找以德服人、兼及他人的王道奥秘。

在哈佛的60年，他提出了「软实力」（soft power）、「巧实力」（smart power）等重要概念，影响贯穿多届美国政府的外交政策，并给中国等新兴大国带来诸多启发。

▲　奈伊在哈佛大学任教60年

尤其是他在担任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院长的十年间（1995-2004），通过招揽各国年轻政治精英，搭起了一座别的地方难以企及的包容交流桥梁，为美国领导的全球化运动奠定了国际化领导力的基础。

肯尼迪学院院长温斯坦（Jeremy Weinstein）在给师生的悼念信中指出，「在像肯尼迪学院这样拥有深厚历史积淀的地方，奈伊教授依然是一位具有变革意义的人物」。

又说，「他不仅帮助打造了今天的学院，也彻底改变了国际关系这一学术领域。所有有幸在此学习与工作的人，都是他远见卓识的受益者」。

奈伊不满足囿于象牙塔，而是把国际政治学和国际关系的创新理论，付诸在国家政策的制定和实践中。

他在卡特与克林顿政府中曾担任美国国家安全的要职，对于避免核扩散贡献良多，还曾领导多个跨国政策组织，包括共同创立阿斯彭战略小组（Aspen Strategy Group），并在过程中将严谨的学术理论与公共事务深度结合，在实践中检验和修正理论的缺陷。

▲　奈伊曾担任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院长

更可贵的是，他不断在全球奔波，阐述美国领导力对世界的积极贡献，成为美国品牌的推销者。

我曾采访不少他的学生和朋友，许多人因着他改变了对美国的成见和偏见。他践行源自基督教的「服务型领导力」(servant leadership)，给许多在肯尼迪学院进修的外国领导者带来极其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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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优先？还是美国孤立

奈伊是「软实力」的倡导者，他也把自己的一生，活成了国际社会和同事朋友尊敬钦佩的「美国软实力」象征。

正如哈佛贝尔福国际事务中心（Belfer Center）主任奥沙利文所言，「（奈伊）的思想改变了我们对权力、领导力与外交的理解，而他的存在，也深刻地影响了所有有幸认识他的人。极少有人能在世界与身边人的生命中留下如此深远的印记，也极少有人会如此令人深切怀念」。

特朗普「二进宫」后，用关税战等强硬手段推动孤立主义，令奈伊十分担忧。奈伊坦言，特朗普的外交政策正在浪费美国的软实力，损害美国领导力的品牌。

▲ 特朗普第二任期：用关税战等手段推动孤立主义

奈伊说，特朗普上台就鼓吹拿下格陵兰岛，夺回巴拿马，唤起整个拉丁美洲对美帝国主义的疑虑。

「这些举动基本上表明，你压根儿不是在考虑『美国优先』（America First），而是在推动『美国孤立』（America Alone）。」

其实，奈伊在《注定要领导：美国权力性质的变迁》早就说过：「如果你能让他人想要你所想要的，那你就可以节省胡萝卜和大棒。」

奈伊长期研究一国文化与公民社会的影响力，强调国家软实力的重要，认为权力的衡量方式不仅限于军事的传统实力。

奈伊的软实力理论已深刻拓展了当今国际关系对国家影响力的理解方式，而特朗普无视软实力，等于是向世界宣告，美国软实力的品牌正在崩解，最终反而让美国沦陷到「失道寡助」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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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评「文明冲突论」

值得深思的是，奈伊曾批评同为哈佛政治学系翘楚的亨廷顿（Samuel P. Huntington）的「文明冲突论」失焦。

▲ 哈佛大学教授亨廷顿（Samuel P. Huntington）：提出文明冲突论

奈伊说，「亨廷顿认为，冷战后一个主要的冲突根源是宗派主义以及与之相匹配的认同感。此话不假，但他只抓住了认同感冲撞的一个方面、一个角度。大文化内部的认同冲突要远远多于大文化之间的认同冲突」。

事实正是如此，美国目前「近乎内战」的两极对立正让美国内部的堡垒出现诸多的裂痕。

不过，与亨廷顿的悲观不同，奈伊始终对美国保持乐观。

奈伊认为，只要人们可以站出来批评政府，而这种批评可以由自由媒体予以发表——这一点吸引着外国人认同美国的价值观，美国的软实力仍具有韧性和持久力。

他在去世前不久对记者说：「这是一个糟糕的时期，但我认为我们能挺过去。我毫不怀疑。正如我在回忆录的结尾所写的那样，『我依然怀抱一丝谨慎的乐观』。这道光可能暗了一点，但它并未熄灭。」

但愿奈伊是对的，因为这也是世界的期望。

策划：邱立本

编辑：田志豪

审核：宋阳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