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外,阳山之麓、运河之滨的浒墅关镇上,在冬日的细雨中来到苏州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蚕桑专科学校(原江苏省立女子蚕业学校),有些萧条,百年老校的老房子在一片荒芜中显得有些茕茕孑立,不过,在这里,将要建立起中国蚕桑丝绸博物馆,“丝为华装、茶为国饮”。在这里见证了近代江南蚕丝业的兴衰,而在长达半个世纪的岁月里,它的校长,就是郑辟疆。他是当年费达生的老师,后来的同事,也是她相濡以沫的先生。
1950年3月12日,浒关蚕丝专科学校,迎来了解放后的第一个校庆日,被蚕丝界尊称为“中国蚕丝界泰斗”的校长郑辟疆,向在座的师生宣布了他与费达生女士结为夫妻的消息。会场先是沉默寂静,继而爆发热烈的掌声。人们为几十年来坚持独身的老校长终于改变主意,觅得良伴喜结良缘而惊喜。其时郑辟疆已经70岁,费达生48岁。他们先是师生、后为同事,再为夫妻,一起走过了近30年的历史。
郑辟疆初见费达生,应该是在他刚当上“女蚕”的校长不久的时候,1918年,他受中国新闻史上著名的报人史量才的大力推荐,成为“女蚕”的第三任校长,当时学校已有两届毕业生,但妇女就业者极少,很多毕业生毕业以后并没有从事蚕丝生产。而蚕丝业向以农村妇女为主力,培养女性科技人才就是他的工作。就是在这里,他发现了得力门生费达生,当时年方二十的费达生一袭青衫下生得煞是水灵。更重要的是,心灵手巧的她对蚕丝有着一种抹不去的热情。许是因为生长在吴江的缘故,费达生从小就在蚕与丝的生活中长大,一直到她百岁的时候,手里还常常婆娑着一屡蚕丝。
也许郑辟疆正是看中了费达生对蚕丝的爱,极力举荐她去当年自己留学过的日本学习技术,而费达生也是不辱使命,在日本,当地政府还是极力对中国人进行技术封锁,但费达生还是通过搞好同学关系,学到了制丝的一些本领。
1923年夏费达生从日本学成回国,回国后她就直奔浒关母校,其时校长郑辟疆正想把科学培育改良蚕种的技术向农村推广,见到她回来,马上说:“你来得正好,你虽然学的是制丝技术,但如果没有优良的蚕茧子,哪来的好蚕丝呢?学校正在成立推广部,你就到推广部吧。”这样费达生就担任了推广部的指导员。
在那样一个战火动荡的年代,要推广技术,搞民族实业,是着实的不容易,东搬西走也曾经是家常便饭,而就在抗战期间,“女蚕”曾经举校搬到了四川,让郑辟疆做出如此的决定的,也因为费达生的一封“飞鸽传书”。
当时的学校因为要躲避战火,郑辟疆已经和学生们一起搬迁到了上海的租界里,而那个时候,费达生因为要做调查,在全国奔走,其时正好走到了四川,她在四川发现了一种被称为“沱桑”的桑叶,高大葱郁,叶片大如葵花叶,她兴奋地提笔给上海租界内的郑辟疆写信:“乐山桑叶大如席,请我师速来!”郑辟疆一接到来信,立即决定把蚕校搬至四川。直到抗战胜利,才又把学校搬回了浒墅关镇。
如今,在苏大北校区,树立起郑辟疆的雕像。为的是来纪念这位为蚕丝事业做出巨大贡献的老人。莘莘学子从身边走过,岁岁光阴流趟在冬日的阳光里。
郑辟疆一生侍蚕,却在文革中因为错误批判而郁郁而终,90高龄的他把全身心的精力都投在了蚕丝的事业上。而费达生在郑辟疆去世后,还继续的经营着他们两人共同的理想。2005年夏天的一天,105岁的费达生在浒墅关的家中,走完了人生最后一段日子,而在最后的日子里,心里所牵绕的,还是那份属于两个人的共同事业。以丝做媒,两位老人的爱情持久弥香。
(资料:徐宏慧《当代蚕花娘娘——费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