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演员、是一群人真正的偶像、是为少数群体和环保奔波的社会活动家,他更是他自己。
——遇言姐
“长大后你想做什么?”
小时候每个人都会被无数次问到这个问题,当科学家、考清华、当老师、当医生……都是热门答案,可对于儿时的我们来说,真的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吗,还是大人们期许的投射?
现在的职业自己真的喜欢吗?如果可以重新活一次,最想做什么?小时候是不是特别想学架子鼓,却被带去了钢琴教室?在班级里、在职场上,有没有过为了显得合群、为了让大家都满意,而不得不伪装起自己、委屈了自己?
美国女演员艾伦·佩奇惊世骇俗的成长历程,或许能给我们带来一些人生启示。
多数人第一次认识佩奇是在一部电影里——《朱诺》(Juno)。
2007年,小成本的独立喜剧《朱诺》从天而降,并获得数亿美元票房,全世界开始注意到这个女孩——艾伦·佩奇,纯真清澈,却又成熟、笃定,就像朱诺一样。
这部电影成为当年黑马,斩获了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奖、最佳影片奖、最佳女主角和最佳导演多项提名。
显然,《朱诺》以惊艳的方式成为电影史的经典,艾伦·佩奇也成了好莱坞偏爱的姑娘。
大家惊讶于这样一位只有155cm的小甜心,神态怎会如此沉着,又带着猜不透的忧郁,反差和疏离感,让她成为大银幕的宠儿,她的事业继续沿着成功的轨道开挂般发展。
那以后,几乎每个人都记住了她,身材矮小纤细、面容纯真、声音独特、眼神深情……
有一段时间佩奇的消息渐渐变少,当她再次出现在舆论风口浪尖,是今年5月24日,她在自己的社交网络上,大方po出半裸照——
只穿着泳裤,上身展示着切除乳房后的伤疤和八块腹肌,更重要的是,“她”脸上的笑容前所未有的自信明媚。
佩奇说:以后提到我,请用“他”。
他也将名字,从艾伦·佩奇(Ellen·Page)改为艾略特·佩奇(Elliot·Page)。
在成为艾略特·佩奇之前,她也是跟我们一样普普通通的女孩,但骨子里又有些不一样。
“野蛮生长的小女孩”
1987年,加拿大沿海的新斯科舍省一个叫哈利法克斯Halifax的小镇子里,佩奇出生了。
在这个相当偏远的小地方,她享受了一个相对独立、无忧无虑的童年,踢足球、骑自行车、在湖里游泳……
野蛮生长,自由自在,长大后每每谈到自己的家乡,佩奇都会说,“从未有过,被那么多美丽和宁静包围”。
佩奇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母亲是一名法语教师,父亲是平面设计师,离婚后母亲去了多伦多。于是,年幼的她,开始独自在小城镇与大城市之间奔波。
在一次旅行中,她看到了音乐剧《歌剧魅影》,并深深着迷。她问母亲,需要怎么做才能扮演克里斯汀,母亲告诉她,你得先上大学。
就这样,一颗演员的种子根植在她幼小的心里,日渐清晰。
佩奇没有等到上大学,很有主见的她,早早加入学校戏剧俱乐部,并在1997年被导演选中出演了《小马轴》(Pit Pony)。
“我有时会想,如果选角导演来学校那天,我生病了怎么办?”佩奇回忆起早早走上演艺之路,总会说,可能是一点运气帮了大忙。
先是一部电视电影,后来是连续剧。
同龄孩子还在玩泥巴,他却像个小大人,早早开始规划自己的生活和事业。
“叛逆的青春期女孩”
所谓叛逆,大多是青春期抽烟喝酒打架早恋,是绞尽脑汁让家长老师生气,是不知道为什么但觉得很酷,不管过去多少年,“叛逆”的内容依然有些贫瘠。
而佩奇的青春期叛逆,或许更加与众不同。
如果你不熟悉2005年惊悚电影《水果硬糖》的情节,请做好心理准备:它讲述了一个14岁高智商少女海莉,绑架32岁的恋童癖摄影师杰夫,并折磨报复他的故事。
艾伦·佩奇在影片中扮演主角,拍摄时她只有16岁,而她的父母也给出了最大的支持,看到电影主题异常冷静,并告诉女儿“我们相信你”。
天使的脸庞、复杂的情绪,这个“复仇萝莉”有谁能比她更合适?
她很快征服了剧组,在300名应征者中脱颖而出。在密闭空间里与变态大叔对峙,通过假意阉割击碎变态心理防线,她的演技没有让大家失望。
通过成熟的演技塑造出“叛逆少女”,这背后是她本就超出同龄人的成熟和思考,突破演技、不局限于小甜心,就是她与众不同的叛逆。
这只是个开始。
2007年,她接到电影《朱诺》剧本的一刻,就深深知道,自己要拿下这个角色,真实、叛逆、复杂,她仿佛看见了自己:
高中女生朱诺喜欢上学校田径队帅气的校草,两人谈起恋爱,缺乏安全措施、偷尝禁果后,朱诺怀孕了!这个酷酷的美国女孩绝不会央求男友负责,但美国又不允许堕胎,她要想处理孩子,只能选择找人领养。
一个孩子怀着孩子,面对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切,朱诺异常淡定。
导演第一时间就认定了主角非艾伦·佩奇莫属。
而这部成本只有600多万,拍摄仅仅花费35天的电影,在全球斩获超过2亿3000万票房奇迹。
《朱诺》获得了巨大成功和声誉的同时,把佩奇直接推到了聚光灯下:
彼时,大家看到了耀眼的天才少女,却没人知道,这个少女天使面容下,早已经将独立和叛逆刻进骨子里,就像朱诺在田径场与男友肆意拥吻时,偷偷竖起了中指。
“对世界困惑的青年女孩”
2010年与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合作《盗梦空间》;2012年,与杰西·艾森伯格共同主演爱情电影《爱在罗马》;2014年《X战警:逆转未来》上映……
商业大片接踵而至,颁奖礼邀请纷至沓来,绚丽的裙子、厚重的妆容、外界的期待都让佩奇浑身不自在,镁光灯下每次走红毯,她都笑不出来。
她意识到,公众对她的看法并不等同于她内心深处的真实自我。
“我从来没有认出过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甚至不能看自己的照片。”
佩奇回忆起自己曾遭受焦虑、抑郁和恐慌症的折磨。她不知如何向大家解释,尽管自己是一名演员,但仅仅穿上女装就会让她很不舒服。
就像《X战警》里的变种人,她不想再隐藏自己了,她想做现实中的x-man。
正当《X战警》席卷全球票房时,佩奇勇敢地出柜了。
她在一次活动(Human Rights Campaign)上发表了一场绝对引人入胜的演讲,她为LGBTQ小众群体发声,呼吁每个人都不该被边缘化,接着,她深吸一口气,对大家说出了真相:“我今天在这里,因为我是女同性恋。”
随即现场人群欢呼起来。
清醒如她,从宣布是女同那一刻开始,她就再也不是资本青睐的明星,也不是主流价值观接纳的类型,但是她知道,要用自己的影响力做更多。
2015年,与朱丽安·摩尔主演的关于女同性恋的爱情电影《被拒人生》上映。
随后,她又和好友开启环游世界纪录片《同志之旅》(Gaycation),目的是让人们了解世界各地LGBTQ群体的经历。
“我们想让那些无法分享自己观点和经历的声音,被更多人听见。”
2017年,世界多地都在倡议“讲出自己遭遇性虐待和性骚扰的经历”,佩奇在Facebook上勇敢讲述了自己在好莱坞遭受到男导演的性骚扰。
“我希望这些人可以面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我希望他们不再拥有权力。”
为少数群体发声,对这个世界说不,这是大胆而崇高的使命。即便那时候,谩骂、不理解、质疑声也随之而来,但那些,从不可能影响一个真正内心强大的人。
“敢于对自己说不的成年人”
2018年,她在Instagram主页上宣布娶了艾玛·波特纳。她在标题中写道:“真不敢相信我能把这个非凡的女人称为我的妻子。”
但这段同性婚姻只维持了三年,2021年1月两人宣布离婚。
虽然出柜前和出柜后,感觉上有很大不同,但这并没有消弭她内心深处的纠结和不安,尤其涉及到性别身份。
“出柜了,但是我身体里的不适消失了吗?”她一遍遍问自己,直到她清醒且坚定地回答自己:没有!
2020年12月,佩奇在Instagram上宣布自己是“跨性别者”时,正在多伦多修养,刚刚接受了皮下乳房切除术。
在那之前的几个月里,他考虑了很多,关于自己和未来的路,在反复斟酌的声明中,他告诉大家,自己已经成为一名“跨性别者”,名字从此是Elliot Page,并且是“他”,也对那些支持自己的人表示了无比感激。
他写道,“我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终于爱上了自己,追求真实的自己,这是多么了不起的感觉”。
今年年初,在Apple TV+上接受奥普拉采访时,佩奇谈到了这个重大决定和随之而来的“喜悦”。这是佩奇首次以“跨性别者”的身份公开面对公众。
“你知道么,当你洗完澡出来,毛巾就缠在你的腰上,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像在说‘我来了’。”
他讲述起自己的变化,没有惊慌失措,而是由内而外的自在舒服。
34年过去了,他终于达成了与自己的和解。
“如果回到过去,你会对自己说什么?”
今年3月份,佩奇一身休闲打扮,登上美国《时代》杂志,成为有史以来首位上榜的跨性别“男星”,这也被视为LGBTQ群体向被认知被接纳踏出的一大步。
艾略特·佩奇不再是当年的朱诺、不再是全球最美的面孔之一、不再是商业大片喜欢的演员……随着岁月流逝,他撕掉了所有外界对他期许的标签,真正有了自己的风格——
他是一个演员、是一群人真正的偶像、是为少数群体和环保奔波的社会活动家,他更是他自己。
正如他在声明中写的那样,“为建立一个更有爱心、更平等的社会而努力”。
拥抱新生,并有了要为之奋斗的事业,对于未来他前所未有的轻松快乐。
曾经《深夜秀》采访他,问道,如果有机会,会对年轻时的自己说什么,他说,会抱一抱过去的自己,告诉他“你不是少数派,你并不孤单”。
接纳自己,才能爱这个世界,虽然无法回到过去拥抱那时迷茫的自己,但是他在此刻,正在拥抱着在黑暗和迷茫中的更多人。
“对所有每天面对骚扰、自我厌恶、虐待和暴力威胁的跨性人:我看到你们了,我爱你们。”他这样写道。
从全民小甜心到如此离经叛道的转变,佩奇花了34年承认自己、征服世界。
面对职业、人生、伴侣、性别这样重大的人生选择难题时,他一次次打破刻板印象,一次次勇敢又坚定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就是我,而不是你们眼中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