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带来的这书厉害了,书名叫做《思想史:从火到弗洛伊德》。从名字来看,这是一本历史书,但这本书和我们平时读到的历史又不太一样,它不太关心历史上帝王将相们的故事,也不怎么关心国家兴衰的命运,这部特别的史书关心的,是思想发展的历史,是从古到今一代代的人类头脑里在想什么事情,这些所思所想是因何而起的、又是因何而变的。在接下来,我们一起走进这一代一代的人类大脑里面,咱们一起来看一下,从人们最早懂得生火做饭,到19世纪末弗洛伊德提出精神分析学说,在这个漫长的岁月里,我们这个物种是怎么一步步长成现代人的模样、形成现代人独特的心灵世界的。
在进入这本书之前,我们一起先来思考这样一些问题:如果把人类历史上出现过的所有的思想和观念摆在你面前,让你去挑选几项你认为最重要的,你会选择哪些?你的依据又是什么?这恐怕也是这本书的作者、英国思想史学者彼得·沃森在决定梳理浩瀚的人类观念史的时候首先要面对的问题。十万年的物种史,加上五千年的文明史,能算得上我们人类思想观念的,可谓是浩如烟海:从懂得生火、盖房子到粒子物理学;从国家民族观念到商品拜物教;从最早的神灵信仰到共产主义学说——这些都绝对算得上是划时代的观念,当把这些思想观念摆在一起的时候,究竟哪个更重要呢?
我们先来看沃森列出的第一个关键词:灵魂。
把灵魂概念列为人类历史上最具影响力的思想之一,听上去好像有点不靠谱,但是如果把眼光放久远一些,纵观整个人类历史,你也许就会发现,要说哪种观念能够持续而又深远地影响人类的精神世界,各种版本的灵魂概念绝对是数得着的。其实,我们人类对于灵魂观念有着与生俱来的兴趣,这是因为作为人,我们这个物种有一个独特的本能,就是要为自己的生活寻找意义。当我们的祖先最早演化出足够支撑我们思考的大脑的时候,同时也生出了对这个世界的诸多惊奇和诸多的困惑,尤其是针对生命本身的惊奇和困惑。十万年前在东非大草原,祖先们最早开始仰望星空时,也许第一次感觉到了生命的不可思议,于是他们发明出灵魂这个概念来解释生命现象,后来也开始用它解释这个星球上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在接下来的岁月里,灵魂概念几经演化,成为世界上不同民族思考终极问题时一个共同的出发点。
在作者沃森看来,灵魂概念之所以重要,是因为这个概念为人类思想史上一次次的“内心转向”提供了不竭的动力。所谓的内心转向,指的是为了追求真理而深入地审视自己的内心。简单点来说,灵魂这个词承载的是一个“问心”的传统。中国古代典籍《大学》里就讲“诚其意,正其心”,我们做事情的时候经常会问自己内心是怎么想的,与朋友谈心时往往还要触及灵魂。同样的道理,每当人类的历史上产生重大的精神危机,总会有伟大的哲人、思想家站出来,主张我们回到内心,以虔敬的态度和自我克制、沉思,去看看什么才应当是人类内心应当秉持的最高道德原则。
《思想史》这本书里讲到,人类历史上发生过至少七次触及灵魂的内心转向。其中第一次内心转向发生在公元前7世纪到公元前4世纪,这段时期后来被20世纪德国著名哲学家雅斯贝尔斯称作人类文明的“轴心时代”。当时亚欧大陆上的几个主要文明,希腊文明、希伯来文明、印度文明和华夏文明,尽管在地理上彼此隔绝,但都像约好了似的,在短短的三百年里出现了一批大师级的思想家,并且一直为之后两千多年人类的精神世界提供着营养。比如,在希腊半岛和小亚细亚,由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开创的哲学传统绵延至今,以至于19世纪著名哲学家怀特海曾断言说“两千多年的哲学史都是对柏拉图的注解”;在巴勒斯坦地区,犹太先知们确立了《旧约》的经典地位,这种以圣书、启示为核心的教义模式被后来的基督教、伊斯兰教完全继承过去,一神教信仰于是成为当今世界传播最广泛的信仰观念;在恒河流域,乔达摩·悉达多在菩提树下悟出了解脱的方法,佛教从此诞生,随后影响了南亚、东亚以及东南亚的广大地区;在黄河流域,春秋战国时期的华夏大地上,也正在经历着儒墨道法等诸子百家的争鸣,儒家学说后来成为包括朝鲜、日本、越南在内的整个东亚文明共同的伦理规范。
在沃森看来,对于内心的深入思考,成就了轴心时代的各个文明,只不过对于通往灵魂之路,不同的文明给出了不一样的解决方案。有的主张通过宗教的方式,比如希伯来文明主张通过信仰上帝来获得灵魂的救赎;印度文明主张通过冥想和修行来摆脱永恒的轮回;也有的主张通过世俗的方式,比如古希腊文明认为,人的最高道德理想是去过城邦中的公共生活,因为只有城邦才代表最高程度的“善”;而我们中华文明则是把内心的归宿建立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上,把扮演好家庭和社会的角色作为人生应当努力的方向。同样地,在寻找灵魂的道路上,有的文明更加依赖理性的力量,比如古希腊的先哲们主张“美德即知识”,用思辨的方法回答“什么是有意义的生活”;印度的佛教也类似,认为人生的痛苦源于我们的感官和欲望遮蔽了我们的心灵,而逻辑思辨则成为我们认识真理、通向解脱的重要途径;但有的文明却更加依赖情感,比如希伯来思想传统就认为,只有通过热烈而虔诚的信仰,投入我们全部的感情甚至整个身心,我们才可能拥抱终极意义上的真理;同样是侧重情感,中国古代的儒士们则把道德观念建立在血缘这种自然感情的基础上,主张“发乎情、止乎礼”,认为人与人之间的伦理情感是所有社会和政治学说的出发点。
作为第一次内心转向的成果,轴心时代多元的思想成为人类观念史上的一次大飞跃,在这之后,每当社会体制僵化、思想禁锢的时候,总会有人像轴心时代的思想家们那样站出来,通过重新审视灵魂与内心,为人类思想观念的进步以及社会的变革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在作者看来,12世纪天主教设立忏悔制度、14世纪的文艺复兴、16世纪的新教改革、17世纪笛卡尔提出“我思故我在”的哲学命题,直到18世纪末的浪漫主义运动,这一次次的思想事件都是典型的内心转向,而19世纪末弗洛伊德提出无意识学说,是尝试运用科学方法认识内心世界而进行的最后一次转向。历史上,每一次的内心转向具体思想和主张虽然都各不相同,但从形式上,它们都是通过诉诸内心来反抗既有的、僵化的和不公正的秩序,不论这个内心深处的东西是叫上帝、灵魂、自我还是叫无意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灵魂这样一个古老的概念又是常新的,一切的知识、思想和观念只有回到人的内在才具有最坚实的说服力,因此,诉诸灵魂总是能够为我们社会的改变提供最强有力的依据,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灵魂概念成了永不过时的思想武器。
题外话:读书可以扩充我们知识边界,获得更多看问题的视角,但盲从是要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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