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王族起源问题为何困扰考古学界多年的？研究商王族为什么要到豫东地区？考古学家如何运用手中的工具，在大地上寻找商王族的遗迹？

“这是我第一次分享关于失败的故事，希望以此让大家更全面地了解真实的考古学。”在12月15日的中华文明探源工程宝安讲坛上，殷墟考古队原队长、知名考古学家唐际根教授带来《探索商族王朝起源——豫东考古纪事》主题讲座，从亲身经历的考古活动和考古细节出发，与现场200余位、线上3.5万观众一起，回望考古学界在商族探源上的求索足迹。

“玄鸟”起源之谜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诗经》中的《商颂·玄鸟》这样描述商朝王族的起源；“见玄鸟堕其卵，简狄取吞之，因孕生契。”《史记》对商族起源的描述如同神话传说。“玄鸟”从哪飞来？一个多世纪来，这个问题一直着困扰考古学界。

“最早提出起源问题，是殷墟发掘的先驱。”唐际根介绍，安阳殷墟出土了大量的商代的人骨头，但由于盗墓严重，殷墟王陵内没有发现王族的骨骸。没有人骨头作为人种的证据，考古学者们于是把目光转到了出土的青铜面具和玉石人像，“从这些文物的‘长相’，可以把‘商人’的人种定位为蒙古人种东亚类型。”

在此基础上，考古学者运用都城法进一步缩小了商王族起源的范围，“商王朝的都城基本都在河南省一带。”唐际根说，根据商早期、中期、晚期的都城位置，以及王位和遗迹对应研究，可以画出商王朝文化版图。

从文献法的角度，考古学者对商王族起源有更明确的指向：商丘。《史记》《左传》《尚书》《竹书纪年》《诗经》中都有商王族的线索，如“契封于商”“迁阏伯於商丘”“陶唐氏之火正阏伯居商丘”“宋，大辰之虚也”等等。不过，目前考古学的发掘情况尚不足以支持文献法的观点。

两次“寻商”未果

为了寻找商王族起源的考古实物，上世纪90年代，由考古学家张光直发起的中外合作考古项目——“商丘计划”启动，旨在探索中国商丘地区早商和先商文明。

“汉代以前商丘的地貌与如今大不相同，例如，当时的土壤是‘黑土’，地面是今天地表以下10米。”唐际根说，“商丘计划”发现了深埋商丘地表10米以下的老南关古城。发掘与钻探表明，老难关古城的城墙主体可确定为春秋时期的宋国故城，城墙下部最早的墙体的年代很可能早到西周甚至更早。

然而，由于历史黄河多次改道，极大得改变了这片区域的地貌，考古发掘难度极大。历经10年，“商丘计划”并未发现明显的商文化遗迹，项目最终被搁置。

2021年5月，考古界再次组建联合考古队，深入豫东“寻商”。考古队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商丘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南方科技大学、河南大学等机构组成，由唐际根出任领队。

这一次，考古队运用最新的科技工具，进行了大量采样和分析，“我们把当地从西周之后历年的大水患全部分辨出来，这么仔细的研究在国际上也是首次。但是很遗憾，没有找到商朝的东西。”唐际根希望通过这些失败的故事，让大家更了解真实的考古学科。

“寻找商王族的起源仍然路漫漫，但是我觉得失败是成功之母。”唐际根对“寻商”仍保持希望。

再登宝安讲坛

2022年12月，唐际根作为第二位登上宝安讲坛的考古学者，带来《甲骨遇上考古：殷墟与中华文明探源》的主题讲座。当时，宝安讲坛观众的高质量提问，给唐际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次带来更有‘考古味’的主题，观众们对历史的关心和热情，让我再次被感染了。”

时隔两年来到宝安讲坛，唐际根表示，宝安讲坛吸引了一批热爱历史、了解过去的观众，相信将来一定会越来越有深度、厚度和影响力，“希望宝安讲坛未来可以‘活化’宝安的历史，服务于宝安、深圳，甚至大湾区的居民，让大家通过了解过去，在奔向未来的道路上走得更稳更好。”唐际根寄语。

中华文明探源工程宝安讲坛于2022年在宝安首创，是中共深圳市宝安区委宣传部与深圳市宝安区文化广电旅游体育局联合打造的知名文化品牌，由宝安区公共文化体育服务中心承办。三年来，宝安讲坛已邀请多位国内考古“大家”，分享考古学的最新发现和最前沿的研究成果。

本期讲座是中华文明探源工程宝安讲坛第十四期讲座，也是2024年的最后一期讲座。明年，宝安将持续举办宝安讲坛，与大湾区市民在湾区之畔继续考古探源之旅。

文/凤凰网深圳新闻频道 实习生 王琪 通讯员 邓亚明

图/主办方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