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有惊无险的登陆作战
1950年9月15日午夜时分，距离仁川港直线距离不到15公里的八尾岛灯塔突然照耀在仁川海面！八尾岛正卡在进出仁川港航道的关键位置，该岛面积不大——只有约0.076平方公里，最高点为海拔58米的灯塔，是用来引导船舶航行及指示危险区的。八尾岛以西舞衣岛与灵兴岛之间的海口，恰是仁川港深海区与浅海区的分界线。进出仁川港的航道，被八尾岛分成两条——从岛的两侧绕过，然后又合成为一条（参阅下图）。八尾岛灯塔的光亮至少在10海浬（18公里）外便清晰可见，但从史料记载看，这似乎并未引起月尾岛上北朝鲜的守卫部队的注意和警觉，直到美军飞机前来轰炸才警醒。
参考图（谷歌截图）：因八尾岛的原因，航道进入浅海区分成两条——从岛的两侧绕过，过了暗礁后又合并成一条。右下角附图为八尾岛。
1950年9月15日凌晨二时，美军由261艘舰船组成的庞大两栖登陆特混舰队，突然幽灵般出现在仁川港外海漆黑的海面上！航母及辅助船等留在外海，担负登陆作战的舰船排成单列纵队，保持最低的安全间距，鱼贯向仁川港驶去。对于没有航海经历的人而言，很难想象在陌生航道夜航的难度之大！虽说弯曲狭窄的航道上会有指示暗礁和险滩的航标灯，但在茫茫夜海中很容易看错。笔者依据日本编著的《朝鲜战争》一书中透露出的信息推测，美军肯定是得到了日本熟悉仁川港海况专业人员的帮助——该书明确地记载，美陆战1师乘坐的47艘坦克登陆舰（LST）中，竟然有37艘是由昔日的敌人——日本船员操作的！仁川港虽然开港较早（1883年），但主要是在日据时期开始大规模修建的，日本人不但控制了仁川港的管理权，而且记录了完整详尽的水文数据及信息——日本人惯于此道。既然连抢滩登陆的舰艇都能由日本人驾驶，由熟悉海况及航路的日本人引水岂不更是顺理成章！？
两点十分，打头的19艘驱逐舰和巡洋舰等，率先驶入狭窄弯曲的飞鱼水道。根据日方的记叙：行驶在最前面的是3艘驱逐舰，紧接着是4艘快速运输舰（APD）及三艘火箭支援舰（LSMR），然后是3艘驱逐舰和4舰巡洋舰以及之前炮击月尾岛时受伤那艘的那艘驱逐舰和一艘拖船。凌晨五时左右，打头的曼斯菲尔德号驱逐舰刚从紫月岛与灵兴岛狭窄的水道驶出，就看到八尾岛灯塔不时闪过的灯光！美海军心情紧张的那三艘驱逐舰长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北朝鲜人真的一点儿警戒都没有吗？接着映入他们眼帘的，是还在燃烧的月尾岛，空中不时漂浮着难闻的焦糊气味。此时为掩护舰队驶入仁川内海和驱逐舰进入抵近射击位置，从航母上起飞的八架海盗式舰载攻击机准时飞临月尾岛上空，开始对月尾岛进行第一轮狂轰滥炸！美军担负抵近炮击的五艘驱逐舰趁机以最快速度，驶入月尾岛西北侧约800米处的内锚地，调整航向、一字排开、抛锚并迅速将炮口对准月尾岛。由于月尾岛炮台及火炮的朝向都是西南方，对侧后的目标一时间束手无策。
五时十五分，随着以美军托列多号重型巡洋舰200毫米舰炮开火为信号，所有就位的十余艘巡洋舰和驱逐舰上的大炮一齐开火！在轰炸机和大口径舰炮的双重打击下，月尾岛及仁川港残存的火炮顽强地响了没几声便哑火了。炮轰进行了十分钟，又来了十架海盗式舰载攻击机，重点轰炸扫射月尾岛西北的海岬——即所谓的绿海岸——这里是美军预定的第一波抢滩登陆的地点。之前的十几分钟内，美军负责登陆的两栖登陆指挥舰、快速运输舰及坦克登陆舰等大小舰只均已在预先指定的海区抛锚，并开始按计划着手登陆准备。五时四十分，美军第一波登陆部队开始换乘17艘小型登陆艇，三艘各装载三辆M-26潘兴式坦克的中型登陆舰（LSM）也由大型登陆舰卸下，这第一波二十艘登陆舰艇迅速在预设的海区集结，准备分两个波次向指定海岸冲击。
美军登陆部队换乘小型登陆艇。（图片取自网上）
就在登陆作战即将开始之际，仁川登陆作战初始计划的发起者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在负责仁川登陆作战指挥官第七特混舰队司令阿瑟·Ｄ·斯特鲁布尔海军中将等一干军官陪同下，神色肃穆地登上了此次作战的旗舰——麦金利山号（USS Mount McKinley，AGC-7）两栖登陆指挥舰的舰桥，他要亲自观察登陆作战的具体实施。特混舰队司令官斯特鲁布尔海军中将是位登陆作战经验十分丰富的将领，共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诺曼底及科普雷多岛等22次登陆作战，特别是莱特岛作战后与时任太平洋战区司令的麦克阿瑟一直紧密协同并得到其完全信赖。本来仁川登陆作战主要由美海军负责实施，作为联合国军总司令的麦克阿瑟坐在其东京司令部静候佳音即可，但这位年过七旬的始作俑者放心不下这场五千比一的“赌注”，一定要亲临仁川两栖登陆作战的第一线亲眼目睹，并自己选定要乘坐麦金利山号两栖登陆指挥舰前往。为此，斯特鲁布尔海军中将不得不将自己的旗舰——罗彻斯特号重型巡洋舰，改为麦金利山号两栖登陆指挥舰。根据日本编著的《朝鲜战争》一书记载，其时麦金利山号舰内气氛十分紧张，其中有的水兵正跪在地上祈祷上帝保佑。
斯特鲁布尔（左2）等美第七特混舰队海军将领陪同麦克阿瑟，在麦金利山号两栖登陆指挥舰观察仁川登陆作战。（图片取自网上）
时至六时十五分，美海军的三艘火箭支援舰首先开火——舰上装备有十部火箭发射器，共备火箭弹4400发，向预定登陆的红、蓝海岸各发射2200发。六时二十七分，第一波登陆舰艇开始从集结海区——距离月尾岛一千六百米处海面出发！一分钟后，美海军战舰停止炮击。六时三十分第一条登陆艇顺利抵达岸边，未遇到任何抵抗——朝鲜守军似乎还没从火箭弹的袭击中请醒过来，美海军陆战队士兵立刻上岸开始扫荡残存的守军。岛上朝鲜人民军的抵抗十分顽强，但都是没有组织的分散抵抗。当十余分钟后，第二波强行靠岸的三艘中型登陆舰（LSM）舱门一开，九辆M-26潘兴式坦克隆隆上岸——其中三辆装有推土铲，另三辆装有火焰喷射器，对岸上可能藏兵的洞窟不是用推土铲将洞口堵死，就是直接喷火坦克予以烧毁！七点刚过，美军的星条旗就飘扬在月尾岛的最高处，八点不到美军登陆部队清扫完了整个月尾岛。美陆战五团登陆月尾岛的行动出奇的顺利，几乎没有什么伤亡。
美海军三艘火箭支援舰（LSMR）向月尾岛开火照片。（图片取自网上）
美军完全攻占月尾岛后，立刻派工兵前往绿岸，用舟桥架设伸向海中的临时栈桥。随着进一步退潮，美军的大型舰艇不得不暂时退到外海，等下一次涨潮时才能再进开来。第二次满朝的时间是晚上十九点十九分，也就是说只有到傍晚时分，美军的舰艇才能继续下一步行动。美军占据的月尾岛上，只有一个营（即攻岛的陆战五团第三营）的防守兵力。通往月尾岛的唯一的道路建在岛北侧那条窄窄的堤坝上，北朝鲜两辆赶来增援的装甲车被舰载机摧毁在坝上。美军对这个能控制仁川港的唯一制高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为防止朝鲜方面在退潮期间进行反扑，一边不停地用舰炮封锁仁川港周围所有的公路，一边由航母上起飞的舰载机一波接一波地在仁川港半径四十公里范围内实施不间断地轰炸和扫射。即使下午开始下雨也不敢停顿，舰载机先后出动竟达三百多架次！大概是因为战前没有部署，加上通讯不畅，之前增援仁川的少量朝鲜部队，除了隔着海用机枪向登陆月尾岛的美军射击外，并没有采取其它有威胁的行动。据美方的战史记载，８架执行遮断任务的海盗式舰载机在仁川郊外通往水原的公路上，发现路两侧堆集着三列高约七英尺的箱子，立刻对其实施射击！随即发生了可怕的爆炸，蘑菇状的烟云腾空而起，直冲到一千多米的空中，连远在海上的麦金利山号两栖登陆指挥舰都感受到爆炸气浪的冲击。
下午十五时三十分，潮水刚开始上涨，急不可耐的美军指挥官立刻下达了第二波抢滩登陆的命令。此次攻击的目标，是仁川港两侧的红海滩及蓝海滩：攻击红海滩的是美陆战五团的另外两个营，攻击蓝海滩的是美陆战一团所部。同早晨一样，开始登陆之前，火箭支援舰向红海岸和蓝海岸，分别发射2200发火箭弹，在第一波登陆艇预定靠岸时间的15秒前方停止射击。美军所称的红海滩，是位于月尾岛东北侧后面的一片宽大海滩，那条唯一与月尾岛相连的堤坝，就是从这里经过。朝鲜在这里防守的是一个海岸警备队，虽已由原来的1000人增加至2000人，但可能由于不是正规的作战部队，缺乏残酷作战的经验，在美军的狂轰滥炸下张皇失措。美陆战五团第一波次23艘登陆艇，整整比预定时间完了三分钟，才冲靠到已被炮火轰塌的防波堤上。美海军陆战队员借助事先准备好的攀爬器具，迅速开始登岸！可能是被火箭袭击给炸昏了，朝鲜方面的警备队起初竟然没有开火阻止。直到第二波次陆战队员登陆后，朝鲜方面的警备队才逐渐开始有零星射击。直到第三波次登陆艇抵达时，朝鲜方面的警备队如梦初醒，拼命用迫击炮弹和机枪子弹向登陆艇倾注下来！只是为时已晚，美陆战五团已有近一个营的兵力登上海岸，迅速接近朝鲜警备队的掩体并形成近战！登陆战发起仅五十五分钟后，美海军陆战队占领了整个海岸。登陆后的美海军陆战第五团，迅疾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向港区各纵深目标发起进攻。
美军所谓的红海滩，图中那条与月尾岛相连的堤坝清晰可见。（图片取自网上）
美军为了取得仁川登陆作战，可以说是不顾血本。为了保证登陆部队夜间防御和翌日白天进攻所需的3000吨武器弹药及各种补给品，实现就计划好抢在天黑及退潮之前，决定将其中八艘装满辎重的坦克登陆舰（LST）以抢滩方式靠岸，退潮期间作为补给库原封不动地留在红滩岸边。之所以确定抢滩的登陆舰为八艘，是因为红滩适合强行靠岸的地段只有300来米，坦克登陆舰的舰宽为17米，以两舰之间的间隔为20米计算，能够停靠坦克登陆舰最多也就是8艘。尽管这八艘坦克登陆舰都是破旧的老舰，其损失也是很大的。
美军抢滩的坦克登陆舰（LST）。（图片取自网上）
美军同时展开的蓝海滩登陆作战，几乎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只是因为阴雨及泥沼等原因遇到了一些麻烦。这片海滩位于仁川港的东南面，之前美海军及陆战队方面强调的四公里宽的泥沼，就位于这一带。由于美军急不可耐，刚涨潮不久即开始登陆，即使小型登陆艇亦无法靠岸，所以美陆战队员隔老远就下艇徒涉。由此登陆的美陆战一团遇到的最大困难为五米高的防浪坝，陆战队的官兵们用携带的梯子攀登上五米高的护岸石墙并将装卸辎重的网兜沿墙垂下。同行的工兵排为坦克、装甲车等重武器登陆，对其中一段防浪坝实施爆破。可就在实施爆破之时，前来视察登陆情况的乘坐的指挥艇向这个方向驶来，幸亏听到陡岸上的大声喊叫及时转向，才没有被炸起的碎石等伤及。陆战一团的先头部队立即向内陆挺进，第二营很快就占据了仁川通往汉城的公路。午夜时分，随着整个港区的占领，美海军陆战队的登陆作战基本结束。
这时美陆战一团徒步向蓝滩冲击的历史照片。（图片取自网上）
美陆战一团先头部队向内陆推进不久，发现有数辆北朝鲜军队的坦克，正急速向蓝滩登陆场赶来。由于此时坦克及火炮等重武器尚未登岸，陆战队手里只有89毫米火箭筒，于是立即请求海上炮火支援。停留在附近的加尔凯号驱逐舰急忙调整舰位，以全部火力向陆战队指示的方位进行急速射击！为确保仁川港及滩头阵地的安全，美海军陆战一团以刚刚卸下的数辆M-26潘兴式坦克为先导迅速向东推进，傍晚时分抵达预定的前沿——登陆地点约十公里之圆弧的顶部。由于下雨天阴，那天夜里仁川港黑得令人难以想像，于是停留在附近航道上的驱逐舰，纷纷将舰上600毫米探照灯打开，向陆战一团设立的各个登陆点照射。经过一整夜的战斗，美军占领并控制整个仁川。为准备进一步向内陆发展，美海军陆战一师史密斯师长，将其司令部设在仁川的东郊。此次登陆作战，美军大获全胜——整个陆战一师的全部损失仅为：20人阵亡，1人失踪，174人负伤。而北朝鲜方面由于严重准备不足，除少数人逃回汉城外，近二千人战死，136人被俘。
美海军绘制的登陆作战示意图。（图片取自网上）
北朝鲜方面的第一次支援反击，是在16日晨不到六点，一支由六辆T-34坦克及少量步兵组成的小部队，急匆匆地由汉城方向赶来。但在距离仁川还有五公里的地方，就遭到美军舰载机的轰炸！结果两轮轰炸之后，六辆坦克全部毁损！朝鲜方面之所以反应如此之慢，大概有这样两个主要原因：一是15日当天，在美军登陆作战已经开始的情况下，继续命令原驻扎在汉城、仁川一带的第十八师南下，继续加强群山方向的力量——显然仍不相信美军在仁川登陆的事实。二是可能因第十八师已被命令南下，汉城至仁川一带已无可调动的足够军力。根据相关史料记载，第十八师接到回头支援仁川的命令时，其先头部队已经进至汉城南面约六十公里的天安一带！第十八师师长只好命令其后卫第二十二团，立刻掉头开往仁川方向反击美军的登陆。第三天（17日）凌晨五点四十五分，配属六辆T-34坦克的第二十二团第二营刚行至富平的西面，就迎头撞上了在此处守卫的美第五陆战团所部。朝鲜这个第十八师是九月初才刚刚新编成的，遭到美军精锐的陆战第五团的伏击，虽然表现出顽强的战斗精神却仍然很快败下阵来。美军击退朝鲜方面的反击后，立即开始下一步行动——攻占金浦机场和永登浦。金浦机场在美军占据的仁川滩头阵地以北约十公里处，永登浦在滩头阵地的东面约十六公里处，两地分别位于汉城的西北和西南面，与汉城城区仅隔着一条汉江，美军的计划是从两面夹攻汉城。
按说美军在此时展开进攻颇有些不妥，因为潮汐每天只有两个小时的登陆时间，此刻美军登陆的主力部队只有陆战一师的两个团，而整个滩头阵地的正面足有十公里宽！同时向两个方向进攻的美军部队，其侧翼必然会露出破绽——没有多余的部队进行掩护！但美第十军团指挥官阿尔蒙德秉承麦克阿瑟旨意，坚持立即展开进攻！理由是兵贵神速——只有持续施加冲击力，才能维持登陆作战出其不意的效果！占领金浦机场可开通空中补给线，占领永登浦即可切断北朝鲜军队北撤的铁路干线和主要公路——朝鲜的坦克装甲部队，当初就是从这里南进的。美陆战一师师长史密斯将军只好命令陆战五团向北进攻金浦机场，陆战一团沿仁川至韩城的公路向永登浦攻击前进。
当天（17日）下午六时许，陆战五团主力进抵金浦机场的南侧，经侦查发现约有一个营的朝鲜军队在此防守。美陆战五团第二营迅速展开发起攻击，晚八时许由南面突入金浦机场，很快就拿下了整个机场并以最快的速度设置了环形阵地。可叹的是，北朝鲜守军根本没做任何准备！——尽管金浦机场离仁川只有十公里之遥，想必不会不知道发生在南面的激烈战斗，朝鲜防守机场的部队却连防御工事都未构筑，更不消说破坏机场设施和飞机跑道了！就这样将完好无损的金浦机场，以令人不可思议地方式拱手让给了美军！金浦机场的跑道长两千米、宽五十米，这在当时算是比较好的一流机场。第二天（18日）下午十四时许，美海军陆战队的一架海盗式飞机，进行了着陆及起飞试验。没过多久美海军陆战队第三十三航空联队，就由日本的伊丹机场飞了过来，直接从这里起飞执行作战任务。同时美军的C-54大型运输机部队，也不失时机地从立川开始进行空运补给。由于仁川港受潮汐影响，每天至多能卸下四千吨物资，且18日后大型运输舰难以靠泊——只能依靠小型运输艇，金浦机场就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美军每八分钟可起降一架飞机。美军的C-54运输机一次可承载十五吨货物，这样美军仅从金浦机场每天都可得到上千吨的物资供应，为登陆后的美军作战提供了巨大的弹药补给等支持。
朝鲜方面还给美军送上的另一个大礼——美陆战一团在扫荡富平时，意外地缴获一个完好无损存的弹药库！这原系美军撤退后交给韩军使用、7月初落入朝鲜人民军手中的，仓库里原封未动地堆放着共约2000余吨炮弹和机枪子弹！由此可见，被朝鲜方面根本就没有制定或有过仁川反登陆的准备或计划！继续沿仁川至汉城公路向东推进的陆战一团，刚进至素砂一带就遭到朝鲜军队的阻击——阻滞美军前进的，是朝鲜人民军第十八师第二十二团主力。该团二营此前的失败使北朝鲜方面意识到，反登陆作战已经不可能了！只能为南下主力部队的后撤提供掩护。第二十二团及赶来增援的一个人数不足的新编团，迅速在素砂的丘陵地带构筑防御阵地。美陆战一团虽有五辆M-26潘兴式坦克开道，但由于这一带高低起伏、地形复杂，朝鲜人民军第十八师又得到数辆T-34坦克支援，直到中午时分才勉强攻下素砂东侧的123高地。此时朝鲜第十八师已将其主力第七十团由水原调来，加强了正面防守的力量。该师沿途埋下了大量反坦克地雷，并巧妙地在侧后方设置了炮阵地——陆战一团遭受炮击后损失很大，出动侦察机也没能发现朝鲜的炮阵地。
为了应对朝鲜方面增援部队，保护陆战一团的南（右）侧翼，阿尔蒙德只好命令当日旁晚才登陆的美七师第三十二团立即投入战斗。19日侧翼得到保护的陆战一团，在巡洋舰大口径舰炮的支援下，向永登浦方向发起进攻。没想到出师不利，先头的两辆M-26坦克被反坦克地雷炸毁。M-26潘兴式坦克重达四十余吨，这一带的公路又不算宽——被炸毁的坦克将大半个路面堵住了，朝鲜人民军又不停用各种火力射击，一时间陆战一团的攻势迟迟没有进展。陆战一团只好一边组织工兵排雷，一边用步兵进行强攻。这时美七师第三十一团也在仁川登陆了，阿尔蒙德立刻命令第七师投入战斗，担负向仁川—汉城公路以南地区进攻的任务。由于美军兵力强大，武器装备又好，朝鲜方面的阵地被突破或侧后被迂回就只能迅速后退。临近黄昏，陆战一团终于攻到永登浦南侧的安养川一线。当七万多装备精良的美军，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汉江东岸时，汉城被攻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至此，美军发动的仁川两栖登陆作战的战略目的，基本得到圆满实现。
9月19日美军占据汉江西岸，远处是已被毁损的汉江大桥。（图片取自网上）
美军仁川登陆作战的巨大成功固然有许多因素，但其中最主要的因素，却是朝鲜方面一连串的重大战略失误——这相当于变相地配合。“美海军战史学家马尔科姆•W•凯格鲁中校在其著作《仁川……赌博的分析》一书中分析：‘此次作战包藏着很多障碍和危险，成功的可能性很少’；作为其成功的主要因素是‘北朝鲜军队的战略和情报的失败，使他们回避了仁川登陆潜在的危险性’”（见《日本人眼里的朝鲜战争-上册》第369页）。令人不可理解的是，美军仁川登陆成功、朝鲜方面败局已定的大势下，北朝鲜方面居然还想把釜山包围圈中的美韩联军赶下海！直到9月23日眼看汉城守不住了，才不得不下令，将还在洛东江一线浴血奋战的将士撤回！这一连串的失策，不仅损失了在仁川、汉城地区防守两万兵力，而且损失了南下进攻病例的百分之六十——共四万多兵力和几乎全部的重武器装备！如果能将洛东江畔七万多能征惯战的将士及时撤回，其后美韩军敢轻易打过三八线吗？！遗憾的是，北朝鲜方面并不承认失败，在其后来编纂的《朝鲜人民正义的祖国解放战争史》中是这样记叙的：“敌人要在仁川登陆的企图，越来越明显了。”“朝鲜人民军最高司令部识破了敌人的这种企图，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加强仁川——汉城地区的防御，粉碎敌人的进攻，阻止敌人登陆。”“但是，当时潜进该军事委员会领导地位的李承烨间谍集团，不顾党的指示，没有采取加强仁川——汉城地区防御的措施，并且滥用职权千方百计阻挠动员防御工事所需的物资和劳力。”（见该书第92、93页）——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