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利贺田
编辑/空山
国产影视剧很少拍师生恋。这是一个很难拍，也很难拍好的题材。
但当师生恋变成师徒恋，似乎就不一样了，咱不仅有，而且多。
最爱师徒恋的，莫过于仙侠剧了。从《花千骨》到《千古玦尘》，仙侠师徒恋连起来可绕地球一圈。
原本禁忌的爱情关系披上了一层外衣，变得容易接受。而权力关系、身份差异带来的“刺激感”并未完全消失。
师徒恋与仙侠剧
实际上，在仙侠剧尚未崛起之前，热衷师徒恋的是武侠剧。
影视剧中最著名的师徒恋当属小龙女和杨过。
金庸以伦理、失贞、生死，来考验这对情侣。其中的伦理自然是指“师徒关系”，黄蓉可谓离经叛道，却不同意杨龙相恋，郭靖一怒之下甚至对杨过动了杀心。
大概是为了对应杨龙恋，在修订版的《射雕英雄传》中，金庸加入了黄药师和梅超风的暧昧师徒情，这对师徒未成眷侣。
根据古龙小说改编的《策马啸西风》，以及根据卧龙生小说改编的《雪花神剑》都是师徒虐恋。
但武侠剧一步步没落，由逐渐支棱起来的仙侠剧扛起了师徒恋的大旗。
《花千骨》算仙侠剧的一个分水岭。
在它之前，仙侠剧通常是改编自游戏，故事多以男性视角展开，主线是组团打怪，男女主在闯关过程中产生感情，比如《仙剑奇侠传三》、《古剑奇谭》。
而《花千骨》是一部以女性视角展开的大女主剧，它聚焦的是花千骨和师父白子画的虐恋。
花千骨被绑上诛仙柱、受销魂钉和断念剑之苦、被流放蛮荒，却始终得不到师父的一句爱。
两人之间狗血又虐心的师徒情，成功让《花千骨》成为了当年的现象级大爆剧。
在它之后，仙侠剧多为女性视角，师徒恋也成为仙侠剧一大套路，恋情所受的伦理限制也越来越小。
两年后的另一爆款《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中就有师徒恋的影子。
女主角白浅年少时曾女扮男装去拜师学艺。师父是墨渊，由赵又廷饰演。虽然这对师徒不是官配，但多多少少也有些暧昧之情。
“三生三世”系列的《枕上书》同样有师徒情节。凤九误入梵音谷，为了自保谎称来学艺，而其中的老师就是男主角东华。
《千古玦尘》上来就是女主角拜男主角为师，开始了花痴小徒弟和高冷面瘫师父的暧昧日常。
许凯和张榕容主演的《从前有座灵剑山》也是师徒恋，不过这部走喜剧风的仙侠剧是女师父和男徒弟，算师徒恋中比较少见的组合。
正在拍摄的几部仙侠剧中也有不少师徒恋，比如肖战主演的《玉骨遥》和杨超越主演的《重紫》。
其中《重紫》还有点翻版《花千骨》那味。男主是至高无上的神仙，女主是他的徒弟，天生煞气、注定入魔，她唯一的心愿就是陪在师父身边。
男师父女徒弟有不少，女师父男徒弟也有了，男师父男徒弟也得安排上。
还在撕日历的《皓衣行》就是社会主义师徒情。该剧改编自《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天下第一宗师”楚晚宁和他弟子墨燃护佑众生的故事。一下子集齐了仙侠剧两大要素——师徒和守护苍生。
而另一部耽改大剧《烽火流金》（原名《杀破狼》），原著两位男主是义父子的关系。
似乎越大胆的身份设置，越能提供新鲜感和刺激感。
禁忌之恋与架空世界
实际上，在现实世界中，师生恋一般都是被谴责的，尤其是涉及未成年学生的恋情。
在当代文明观念中，老师拥有远超学生的权力、心智，双方不在平等位置，开展恋情是对学生的不负责和伤害。
今年6月1日，教育部发布了的《未成年人学校保护规定》，明令限制未成年人师生恋。
而在信奉儒家思想的古代，这种感情就更加不为世人所接受了。无论成年与否，“天地君亲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和父母是一个辈分的。
这种不被接受的感情放到文学作品中，会带来一种刺激和突破世俗的禁忌感。毕竟，还有什么能比两人携手背叛全世界更能证明爱情的真挚呢？
《花千骨》中，因为师徒关系，直到花千骨死，白子画都不曾说过爱她。
也正因为这份不被祝福、不能说出口的爱，各种撒狗血、虐身虐心的情节都顺理成章。
在一场比试中，霓漫天发现了花千骨喜欢白子画的秘密，并以此威胁她，花千骨因此动了杀心。最后花千骨被白子画惩罚，为求师父原谅，她跪在门外，头都磕破了。
试想，换两个没有师徒关系束缚的成年人，打死也不肯说爱你，观众可能只会觉得作。
能带来禁忌感的不伦关系就那么几种，《雷雨》中的乱伦、《昼颜》里的婚外情……比起这些违背人伦道德的情感，仙侠背景下的师徒恋显然更容易被接受。
更何况这份道德枷锁感，在仙侠的特殊类型中也再次被稀释。
仙侠剧的世界非常架空。它描绘的是怪力乱神的世界，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几万岁只是个娃娃；谈恋爱，三生三世是起步价。
《花千骨》还有点武侠门派那意思，之后的仙侠剧就越来越飞了，世界观一个比一个膨胀，《千古玦尘》中直接人界都没了。
在仙子们不食人间烟火的世界中，现实因素会被弱化很多。
师徒之间不再有明显的权力等级关系。而且师徒的年龄感也不会相差太大，就算有十几万岁的差距，但神仙都是永葆青春的，起码在外形上都是比较般配的。
两个成年人，在朝夕相处中你情我愿地爱上了彼此，尽管师徒关系让这段感情蒙上了些许禁忌感，但这已经不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禁忌，但又不完全禁忌。
《花千骨》还有爱在心口难开那意思，到了《千古玦尘》，师徒互生情愫就十分自然了，四集下来就亲上了。
《花千骨》之后的仙侠剧多是偶像剧，“师父”这一权威性的身份，逐渐由偶像剧中的“霸道总裁”所代替，成为霸总式师尊。
美貌、地位、法力是师尊的硬通货。
白子画是长留掌门，墨渊是父神嫡子，白玦是四大真神之一，title一个比一个响亮，都是仙上仙，心系天下、法术高强、阅历丰富，说让你往东，你绝不往西，为人也很高冷。
他们常常被众仙女爱慕，身边围绕着一些想动歪心思的女仙，但从来只钟情于女主。
吸收了“霸总”的设定，师徒仙侠剧开展了一系列剧情套路：
高冷男师父配活泼女徒弟；师父表达爱意的方式通常是替徒弟受天劫；而徒弟看似不学无术，其实血统高贵，还容易黑化。
仿佛大数据计算出来的剧本一样，观众爱看这个，就照着套路拍。
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两个人或者两个神，他们相爱总要克服点什么。所谓的师徒关系、伦理道德，算是一个难关。但把它做成霸道总裁和天命之女的装饰物，就没有了意思。
那只是一部烂俗偶像剧被重复了几十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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