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到中国可以不看三大殿,不可不看辜鸿铭。”
一个鼓吹君主主义的造反派,一个以孔教为人生哲学的浪漫派,一个夸耀自己的奴隶标识(辫子)的独裁者;就是这种自相矛盾,使辜鸿铭成了现代中国最有趣的人物之一。现在的人看见辜鸿铭拖着辫子,谈着“尊王大义”,一定以为他是向来顽固的。却不知当初辜鸿铭是最先剪辫子的人;当他壮年时,衙门里拜万寿,他坐着不动。后来人家谈革命了,他才把辫子留起来。辛亥革命时,他的辫子还没有养全,他戴着假发结的辫子,坐着马车乱跑,很出风头。
1857年7月18日,辜鸿铭出生于英国殖民地槟榔屿(今马来西亚槟城),祖籍福建惠安县。父亲辜紫云,母亲为葡萄牙人与马来人的混血儿。
1867年,10岁时,辜鸿铭随其义父,橡胶园主英国商人布朗前往苏格兰。布朗告诉他:“现在欧洲国家和美国都想侵略中国,所以那些国家的学者都在努力钻研中国文化;希望你日后也能为自己的国家学好中西文化!”1870年,14岁的辜鸿铭被送往德国学习科学。后回到英国,掌握了英文、德文、法文、拉丁文同希腊文,并于1873年考入爱丁堡大学文学院攻读西方文学专业,得到时任校长、著名作家、历史学家、哲学家的托马斯·卡莱尔的赏识。1877年以优异的成绩获得同校文学硕士学位。同年,辜鸿铭入德国莱比锡大学,获得土木工程文凭;后赴法国巴黎大学攻读法学。
1880年,辜鸿铭结束自己14年的求学历程返回故乡槟城。1881年,他遇到《马氏文通》的作者马建忠,并与其倾谈三日,思想发生重大改变,随即辞去殖民政府职务,学习中国文化。正是此人使辜鸿铭“再一次成为一个中国人”。
1885年,辜鸿铭前往中国,被湖广总督张之洞委任为“洋文案”(即外文秘书)。此后,其在晚清的西式学校里掌英语教职,包括武昌自强学堂英语教习、上海南洋公学教务长、北京大学英国文学教授,亦是张之洞在教育事务的幕僚。因其学博中西,故人称“清末怪杰”、“清末狂儒”,为当时精通西洋科学、语言兼及东方华学的中国第一人。
据传,当年慈禧太后过生日,他当众脱口而出的“贺诗”是“天子万年,百姓花钱。万寿无疆,百姓遭殃”。
辜鸿铭博通欧洲诸种语言、会英文、德文、法文、拉丁文同希腊文,据说他在英国街头故意倒拿报纸,有英国人看见,大笑着说:“看这个中国人多笨,报纸都拿倒了,还假装懂英文。”辜就回嘴说:“你们英文太简单,拿正著读,显不出本事。”然后熟练地倒读报纸,一口地道的伦敦腔,把英国人都惊呆了。
辜鸿铭与外国人见面时,正好在准备供品,叩头祭祖,外国人嘲笑说:“这样做,你的祖先就能吃到供桌上的饭菜了吗?”辜鸿铭马上反唇相讥:“你们在先人墓地摆上鲜花,他们就能闻到花的香味了吗?”言辞敏捷的声名很快在欧美驻华人士中传扬开来。
英国作家毛姆来中国,想见辜。招待毛姆的主人就给辜送去一张便条纸,请他来。可是等了好几天也不见辜来。毛姆后来知道这位主人是以如此不礼貌的方式邀请辜,就自己写了一封非常谦逊的信交送,询问是否可去拜访。两小时后,辜就回信答应。
袁世凯出身行伍,喜欢强调自己没学问但是善于实干。他曾经向德国公使吹嘘说:“张中堂(张之洞,是探花出身) 是讲学问的;我是不讲学问的,我是讲办事的。”袁世凯的幕僚将这件事得意地告诉辜鸿铭。辜鸿铭不假思索地回答:“老妈子倒马桶,固用不着学问;除倒马桶外,我不知天下有何事是无学问的人可以办得好。”后袁世凯死,全国举哀三天,辜鸿铭却特意请来一个戏班,在家大开堂会,热闹了三天。
辜鸿铭在北京大学任教,人称“辜疯子”。他总是梳着辫子,走进教室,学生们一片哄堂大笑,辜平静地说:“我头上的辫子是有形的,你们心中的辫子却是无形的。”闻听此言,北大学生一片静默。辜鸿铭曾一度是坚决的保皇派,即使民国时期在北京大学讲课,仍然留着大辫子,带着书童。他辩称“我许多外国朋友嘲笑我对清室的愚忠,但我之效忠于清室,非仅效忠于吾父及列祖列宗世代生活于其仁政之下的清室,也是经由对清室的效忠而效忠于中国之宗教,效忠于中华民族之文明事业。”
辜鸿铭爱吃外国菜,也爱看外国电影。曾经在戏院里看到一幕女妇人赴宴的场面说“看看这些外国女人!上半身,有了身体不穿什么,下半身,身体之外,反拖着衣裙来,上无袄,下无裤!”,因此和在场的外国人士吵了起来。
辜鸿铭喜爱中国姑娘淑姑的小脚,酷嗜嗅女人小脚,讲究瘦、小、尖、弯、香、软、正七字诀。对于清代文化如缠足、长袍、马褂、辫子、纳妾,辜鸿铭坚持终身。他娶了淑姑不到一年,又纳日本大阪心斋桥人吉田贞子为妾。他主张“一夫一妻多妾制”,最出名的比喻是认为一夫多妻是一把茶壶配几只茶杯。但当时诗人徐志摩结婚时,他的妻子陆小曼曾对他说:“志摩!你不能拿辜先生茶壶的譬喻来作借口,你要知道,你不是我的茶壶,乃是我的牙刷,茶壶可以公用,牙刷是不能公用的!”
辜鸿铭对严复翻译《天演论》及林纾翻译《茶花女》批评道“严复译出《天演论》,使国人只知道物竞天择,优胜劣汰,而不知道尚有公理存在,而今兵连祸结,民不聊生。自林纾译出《茶花女遗事》,国之青年只知道男欢女爱,沉浸其中,而不知尚有礼义存在”。
在清末民初之时的中国,人人都在学西方,都以为近代西方文明优于传统中国文明,将中华传统文化弃如敝履,作为一个中国人,辜鸿铭深感忧虑。他体察到中国人身上特有的气质,温良文雅,让人容易亲近,这一点与欧洲人身上那种暴虐、粗野、蛮横迥然有别,中国文明才是“真正的文明”。辜鸿铭看到了传统中国文明的优长,并希望用中国文明之长补西方文明之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