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时报驻法国特约记者 董铭】“成为不朽，然后死去”。法国-瑞士籍著名导演、新浪潮运动奠基人之一让-吕克·戈达尔（如图）13日在瑞士去世，享年91岁。消息传来，世界影坛和无数影迷陷入哀思，从法国总统、部长到与他共事过的电影人和影迷纷纷悼念，欧美各大媒体也在报道中不吝赞美，以此纪念这位曾改变电影发展进程、突破传统形式的杰出导演，同时也感慨“时代已落幕，大师不再有”。

戈达尔去世后，法国总统马克龙第一时间发表悼词，表达对电影前辈的敬意：“我们失去了一位国宝，一种天才的视野。作为新浪潮运动中最离经叛道的电影人，戈达尔发明了一种绝对现代、极度自由的艺术。”法国文化部长马拉克在社交媒体上说：“戈达尔烧毁了所有电影准则，在全世界掀起一股大胆、自由和叛逆的新浪潮，给我们留下一本印有难忘记忆的图画书。”

法国政府在上世纪80年代计划授予戈达尔“国家荣誉勋章”，却被桀骜不驯的戈达尔婉拒。戈达尔晚年一直深居瑞士罗尔的旧宅，即便戛纳电影节、美国奥斯卡授予他荣誉金棕榈和终身成就奖，他也没有现身，自始至终贯彻“蔑视一切荣誉”的傲然态度。

著名女演员伊莎贝尔·于佩尔回忆上世纪80年代与戈达尔的合作：“他总是以一种令人惊讶的方式存在，在电影实践中可以摒弃所有前期准备和传统束缚。”戛纳电影节前主席吉尔·雅克布赞扬戈达尔“即兴创作、富有远见，如同毕加索一般伟大。”

法国《解放报》是最早发布戈达尔去世消息的媒体，并跟踪报道其临终前的细节，以及对身后事的安排。“戈达尔在家人的陪伴、专业人员的看护下平静离去。他没有生病，只是筋疲力尽了。”

法国《世界报》回顾戈达尔的艺术生涯：“在长达60多年的创作生涯中，他不仅完成百余部作品，在不同年代、身处不同的环境时，他也一直在不断挑战电影的边界，颠覆世人对这门艺术的认知。”自处女作《筋疲力尽》起，戈达尔开创“电影现代性”的概念，是“挑衅的天才”，凭借《法外之徒》《蔑视》《狂人皮埃罗》成为公认的大师。

在欧美媒体看来，戈达尔无疑是世界影坛战后最重要的导演之一，不仅突破了电影的界限，其开创性的电影手法，存在主义的理念，也激励了马丁·斯科塞斯、昆汀·塔伦蒂诺等众多反传统的导演。美国《华盛顿邮报》认为戈达尔“解放了死板的电影产业”，《纽约时报》肯定戈达尔在电影史上的地位：“他的作品重新思考了电影，对传媒产生了持久影响，由此引发的新浪潮运动，激发年轻人制作电影的欲望，也让电影成为新一代艺术形式。”

戈达尔去世后，许多影迷自发前往蓬皮杜艺术中心，抒发对大师的思念，这也是向曾掀起新浪潮运动的一代电影人作最后告别。随着夏布罗尔、侯麦、里维特、雷奈和瓦尔达等导演，贝尔蒙多、让娜·莫罗等影星先后离世，见证历史的“活化石”如今只剩下87岁的阿兰·德龙了。而电影这一古老的艺术形式，在意大利新现实主义、法国新浪潮、新好莱坞电影运动后，真正意义上的革新变得越来越罕见，也不再有开宗立派的大师诞生。

近30年来，虽然科技的高速发展给电影产业带来了特效、动作捕捉、3D等技术升级，但也让电影成为视觉的商品，甚至完全可以在绿幕前“生成”电影。流媒体的崛起则让电影进入“大数据时代”，根据观众口味和流行元素“定制”的电影可以直接跳过院线收获流量。

不过，如今仍有“新浪潮”的传人坚持创作，其作品有稳定的观众群体，流媒体也愿意拿出资金支持独立导演的艺术探索，至少今年戛纳、威尼斯影展还能看到一些灵光一现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