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魁北克到比亚里茨，G7难掩内部分歧

本周，2019年度G7峰会在法国海滨城市比亚里茨落幕。回望去年魁北克，特朗普一点也没给美国的老朋友们面子，使得G7几乎成了G1 VS G6。最后，“川皇”公然唱反调，不止提前离场，还拒绝承认联合公报，直接导致这一“列强俱乐部”史上第一次发不出联合声明。

（G7加拿大峰会）

问题拖了一年并不会自己解决，此番会前，各路评论早已纷纷唱衰，给人一种“开也白开”的观感。的确，对现在的G7来说，集体共识是一种奢求。务实的东道主马克龙退而求其次，他索性放弃寻求联合公报，用仅一页多的领导人声明勉强打圆场。扛着连任压力的特朗普这一次也学会做好人，他在闭幕式上坚持用“团结”来形容此次峰会，强调参与会议的七个国家领导人相处融洽，团结得“完美无瑕”。

（法国总统马克龙在G7峰会发言，欧新社）

表面功夫难掩真相，事实是七国领导人远道而来，聚在一起开了三天会，并未在任何重大全球性问题上达成一致，最后也仅有寥寥数语。如果说和上届相比有什么进步的话，各国没有因利益冲突而撕破脸。而之所以大家还能维持表面和气，反而是因为对分歧较大的议题避而不谈或一笔带过。

（G7峰会会议现场，FT中文网）

不论是持续延烧的贸易战，或是在对俄、伊等国的外交立场上，G7内部各分阵营。

综合媒体报道，就连被视为“英国特朗普”的英国新首相约翰逊，也在峰会第一天就试图劝说特朗普改变加剧贸易战的策略。而其他国家的领导人，也都在与特朗普单独相处或多边接触的场合，表达了他们对贸易战危及全球经济的担忧。

此外，在G7重新接纳俄罗斯的问题上，特朗普与欧洲成员国也有明显分歧。德、法、英和欧盟从自身安全、价值观和战略利益出发，对俄罗斯回归G7集团表示了拒绝，而特朗普则希望恢复G8。

显然，美国与其他成员国之间存在的贸易、安全议题上的摩擦悬而未决——特朗普也没少威胁对盟友加征关税或要他们多交军费。

特朗普杠上特朗普？

但这一次，在吸取了魁北克不欢而散的教训之后，各国元首们似乎有了搁置争议的默契——至少在峰会期间少碰敏感题。当然，这样的G7峰会注定是乏善可陈的。

（G7法国峰会合影，美联社）

即使是在全球治理上比较值得一提的实际成果，反倒暴露更大危机。在马克龙和默克尔力挺之下，峰会决定对巴西提供2000万美元以援助亚马逊雨林灭火。然而，巴西总统博尔索纳罗强硬反对，声称巴西被当成了“殖民地”，谴责G7的决议是对巴西主权的侵犯。

这已不止是对G7国家领导人们的打脸，使他们意识到自己站在全球立场上达成的合作现在可能很快就会前功尽弃。微妙的是，博尔索纳罗被称为“热带特朗普”并不是没有理由的，而他对G7侵犯巴西主权的控诉，特朗普听了难道不应该视若知己惺惺相惜才对吗？

换句话说，当特朗普代表的是作为G7乃至全球体系的盟主时，他会成为博尔索纳罗的抨击对象。而当他高举民族主义旗帜，作为世界最强单一国家美国的总统时，他根本是博尔索纳罗的偶像。

（巴西总统博尔索纳罗和“偶像”特朗普会面，美联社）

G7的变味和全球治理的倒退

诚然，对于目前全球治理的困境，作为体系主导者和全球霸权国，美国的示范效应不言而喻。试想，如果“老大”都要本国“第一”“优先”了，他国为什么要在乎“多边价值”和“全球利益”？自特朗普治下的美国频繁退群以后，从G7到G20乃至联合国，战后由美国主导建立的，尚未真正巩固的国际秩序开始动摇，民族国家概念重新崛起。

因而，G7机制的衰弱或已不止是西方强国自身能力的问题，更是一个意愿问题。

换言之，比亚里茨峰会再次证明，这些国际自由秩序的老牌维护者们已经不再抱有曾经的愿景，也很难再维持对全球治理的承诺了。

连原本最核心的小圈G7都已不再是大家促成共识的场合了。相反，“体系利益”逐步让位于“国家利益”，G7沦为一个元首聚会的名头，大家不过是带着自己的目标来讨价还价。

（在这张德国政府提供的照片中，默克尔似乎是在G7加拿大峰会上挑战特朗普，一时传遍国际媒体）

正如我们所看到的，此次峰会更为人瞩目的多是双边会晤乃至协议——例如美日口头达成的贸易协议和马克龙在美伊之间的斡旋。同时，各国元首们也争相满足自己的外交需求，以向国内选民交代，主场外交的马克龙如此，有求而来的特朗普也如此。

当然，让特朗普为全人类背锅也过分了，他的崛起不过是这场全球性变局的暴力呈现。特朗普已经成为一种现象，或者说是一种“新常态”了：人们会发现，如他一般个性鲜明，不按过去常理出牌的国家元首接力般诞生。



而这样一个世界无疑正在面临全球治理的倒退，不消多日，除了特鲁多和特朗普夫妇的火热八卦或是特朗普与马克龙的精彩握手戏，世人会把这次G7忘得一干二净。

（“好事者”把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和梅拉尼娅“深情款款”的画面做成电影海报，C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