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斯顿伯里五十年:创始人记得这些时刻

今年是英国格拉斯顿伯里音乐节(Glastonbury)五十周年纪念,但新冠疫情让泥地音乐之旅泡了汤。《卫报》采访了音乐节创始人迈克尔·伊维斯(Michael E

今年是英国格拉斯顿伯里音乐节(Glastonbury)五十周年纪念,但新冠疫情让泥地音乐之旅泡了汤。《卫报》采访了音乐节创始人迈克尔·伊维斯(Michael Eavis)和现任管理者、其女艾米莉·伊维斯(Emily Eavis),讲述半个世纪的五十个难忘时刻。

迈克尔·伊维斯和妻子吉恩·伊维斯(Jean Eavis)是奶牛农场主。1970年,为了不致在只有奶牛的世界里寂寞发疯,他们模仿无围栏的巴斯艺术节,在自己的农场举办了第一届格拉斯顿伯里音乐节。艺术家和音乐潮流来来去去,吉恩·伊维斯早已去世。但格拉斯顿伯里仍是人们趋之若鹜的音乐盛会,位列世界最大、最令人向往的音乐节之列。

以下节选1970-2019的九个令老迈克尔和艾米莉念念不忘的时刻。

今年是英国

格拉斯顿伯里

音乐节五十周年

1. 第一年(1970)

农场主迈克尔·伊维斯(Michael Eavis)养了一群奶牛。“挤奶的时候我给它们放《Lola》。一个礼拜天,我逛进不设围栏的巴斯艺术节,那边专演布鲁斯和前卫音乐,大为感动。吉恩和我当时刚刚相爱,想象一下,两个被爱神眷顾的人置身人群和那些音乐中……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一个嬉皮——现场那些男孩和女孩都打扮成一个样子!我决定自己办一个盛大节日。我有更棒的场地,面朝阿瓦隆山谷中的格拉斯顿伯里突岩,多浪漫。

我给The Kinks打电话,花500英镑订下他们的档期。我最爱的乐队要来农场了!《Melody Maker》还以“Kinks将赴会迷你音乐节”为题写了一篇报道。乐队不乐意了,他们是地球上头号乐队,干嘛要去一个“迷你音乐节”?他们决定退出,但我已经卖掉了100张票,很愧疚。他们的经纪人告诉我T.Rex要去演出的地方正好顺路格拉斯顿伯里,于是500磅价格不变,The Kinks换成T.Rex。我被马克·波伦(Marc Bolan)救了。

2. 音乐节长大了(1982)

伊维斯把这一年称为他最爱的年份之一,因为杰克森·布朗(Jackson Browne)和范·莫里森(Van Morrison)出色的现场表现,也因为观众的规模增长了。“来了六万名观众,此前的规模一直在5000-10000之间。CND(反核组织)的加入和大力宣传帮助我们吸引了一批反对撒切尔的观众。我们雇佣附近丢了工作的矿工帮我们建起安全栅栏。”

3. 最不和谐的瞬间(1985)

当保罗·韦勒(Paul Weller)身穿闪亮的白色西装和Style Council乐队在泥泞中登台,格拉斯顿伯里史上最不“和谐”的时刻之一出现了。

韦勒自己亦觉得这样一支乐队出现在嬉皮之域有点奇怪。“现场众人皆是后世界末日的打扮。大泥浴现场有点像一战以后的场景,在现场晃了一圈后我不得不逃回雨衣雨靴的庇护。我们被这个奇特环境搞得力不从心,演也没法好好演,最后只能放下吉他只唱不弹。第一排的人都糊在泥巴里,但我比他们更甚,所以至少是赢了。”

他们唱了《Long Hot Summer》。“真是遭天谴,大雨倾盆,不过观众似乎都领会到了其中的奥妙之处,所以结尾还算好。当然,白西装彻底毁了。”

4. 在巨石阵的阴影中(1985)

在时任内政大臣迈克尔·赫塞廷(Michael Heseltine)的支持下,警方暴力冲击了巨石阵(位于索尔兹伯里平原)的一个由流浪嬉皮组织的年度免费音乐节。伊维斯为这群嬉皮提供庇护和场地,“我把他们安置在隔壁,让他们做自己的事”。嬉皮仍旧办他们的免费音乐节,虽然隔壁就是农场的收费音乐节。“从汉普斯特德涌过来那么多华丽美貌的女孩,她们直奔隔壁那个音乐节而去。”

伊维斯很享受嬉皮的音乐,这种音乐给人带来纯粹的快乐。“虽然我只是一个奶牛农场主,但我把这些人视作朋友。养奶牛的工作孤独艰苦,不少农场主最后抑郁自杀。他们的到来对我是极大的振奋。当我请来The Cure、埃尔维斯·科斯特洛(Elvis Costello)的时候,他们在自己的地盘搞自己的东西。

只有在药物的问题上,双方产生分歧。伊维斯雇佣的一支由柔道金牌选手组成的安保团队没收了嬉皮们的药物。格拉斯顿伯里的现任管理人、伊维斯的女儿艾米莉还记得窗外被燃烧弹点燃的电线杆和越野车们。“我们还活着实在是奇迹。”

格拉斯顿伯里和嬉皮音乐节的结局还不错。“现在这些人为我工作。这是一群超级聪明有创造力的人,从来不干正经工作。他们每年制造的奇迹不可思议。现在他们的劳动有了报酬,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他们可是白干的。所以现在他们开心多了。”

5. 实验声场(1992)

锐舞文化在其鼎盛时期来到格拉斯顿伯里。“那是第一个真正的舞池,现实中的香格里拉。”Underworld的卡尔·海德(Karl Hyde)还记得,“我们在场地中间造了一座两层塔,整整两晚,DJ、音乐人和视觉艺术家在这里玩即兴,只被一群硬核锐舞分子打断过一次。谢天谢地,这群家伙被我们的人嘘走了。最后一晚,8000人来到那个舞台,我们总共连续演了18个小时。”

格拉斯顿伯里历史照片,图片来自音乐节官网

6. “绿洲”和罗宾·威廉姆斯(1995)

这一年,罗宾·威廉姆斯(Robbie Williams)刚刚离开Take That,和“绿洲”(Oasis)乐队一起登台格拉斯顿伯里。当年正是英伦摇滚最光辉时,艾米莉正处青春期,在远离父母的地方和朋友扎营观演。“之前我们从没请过正儿八经的流行明星。绿洲的到来是音乐节历史的转折点,我们终于抓住了外界的脉动,文化和音乐上的潮流。”格拉斯顿伯里从此不再是孤立岛屿。

7.电台司令(1997)

在格拉斯顿伯里史上最急雨狂泥的一年,Radiohead带领观众从地面飞升。“这是超越的一刻:不仅仅是地面上的一场音乐会,而是人们过后许久仍会讨论的体验。”艾米莉形容那次现场拥有“全能的共振”。“那是一个周五晚上,帐篷从一开始就沿山坡下滑,但人们还有整整两天的极端体验时间。”

Radiohead具有直接与观众对话的能力。他们的耳返失灵了,所以尽管人群感知不到,乐队成员其实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但他们与人群存在一种更深的连接,或许因为,两方都很脆弱。”

吉他手艾德·奥布莱恩(Ed O’Brian)记得,“这是当时我们做过的最大型演出,之后的很多年也没有规模超过那一次的。耳返失灵的时候,我们面临逃跑或战斗模式的考验。那一晚的舞台给我们巨大的情感冲击,直到汤姆让灯光导演开灯,我们才终于看清现场的庞大的体量。这是唯一的兴奋时刻。下台的时候,我们以为自己演砸了。但那晚的确发生了一些什么。”

8. 大卫·鲍伊(2000)

“是大卫·鲍伊(David Bowie)的经纪人约翰·吉丁斯(John Giddings)打电话过来说他想上的”,伊维斯说:“我就问他鲍伊最近在做啥音乐,我们能不能先听一下?”伊维斯驱车带孩子们去了曼彻斯特体育场的鲍伊现场,“我们进场的时候,人群欢呼,我还很奇怪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是谁。结果是埃里克·坎通纳(Eric Cantona,曼联著名球星)坐在我们后面。”

伊维斯不太喜欢那次现场。那时的鲍伊正处于人生中非常实验的阶段,现场他们一首歌也没听过。“我给约翰回电,问他鲍伊干嘛不能演一点大家听过的歌?”约翰答:“这样,我们在伦敦做一次专为你设计的专场,全部唱经典。”

我们超爱那一场。我告诉约翰我们愿意出9万英镑请鲍伊。约翰问:“那么点?我们怎么告诉大卫?”“这是你的事,就这么定了。”后来演出很棒,人群疯狂。

9. Stormzy(2019)

2019年,艾米莉邀Stormzy压轴金字塔主舞台。她被这位年轻的黑人饶舌歌手此前在“另一个舞台”的演出震撼了。

“这一年的压轴前所未有。他的表演惊人,而且很懂怎么与观众互动,制作水准也超高。当你经历这样的时刻,就会心甘情愿去运作一个大型音乐节。”

事后我告诉他演出有多棒,他却持不同观点。问题出在耳返。我去见他之前,人们告诉我他谁都不见。但我坚持要见他,不想让他带着糟糕的心情离开。见到他之后,我抱抱他,告诉他他必须认识到演出有多成功。他开始笑了。

不管行业里的人如何反对,搬出诸如“他只出了一张专辑,他还不成熟”的理由,都不要管。“我们做音乐现场的人只需要制造条件让这样的瞬间诞生。否则这一切毫无意义,迟早会崩溃消散。Stormzy的现场让格拉斯顿伯里比以往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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