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之花》应该是今年目前为止最有爆相的韩剧了,豆瓣开画9分,四集之后评分不降反增、高达9.1
舒心酱看完前两集的感受是“震惊!完美人夫为何那样”,以为这会是一出黑色男主杀妻案,瑟瑟发抖中,但刷完四集发现命案可能都和他无关,男主或许是个被冤枉被“养成为疑似恶人”的可怜人。
起初,舒心酱更希望继续看基调更晦暗的反派式男主:开局用恶人唬住视线、虚晃一枪然后开始洗白是几个意思?
但不得不承认,李准基飞身上前护住妻子挡住砸下的重物的桥段,让人觉得被陷害之人的泅渡历程,大概也是好看的。
一,善恶基色的三层反转。
四集内容里李准基饰演的都贤秀/白熙成,善恶基色已经反转了三次。
刚上线时非常完美,英俊多金、温柔宠妻还会做饭,带女儿也非常出色,每帧画面都写着“定制完美老公模板”。
一转眼,黑暗大反转。
无法共情善恶喜怒,对着表情课程练习眼角眉梢的抖动,机械调配出的面部表情、让人毛骨悚然。
孩子在幼儿园和人发生冲突,对方家长咄咄逼人、他不由分说让被委屈的女儿道歉,理由是“出事的时候,有礼貌的人比较少被怀疑”。
更让人惊恐的是他一言不合就砸昏了来访的少年伙伴,把人拖进地下室,接二连三上演死亡警告。
楼上是他完美人设的温情表演,楼下是被他囚禁的故人在死亡阴影下挣扎,这不正是诸多高智商变态杀人狂吗?
为了摆脱“连环变态杀人狂之子”(或从犯)的阴影,他改头换面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活着。
很快,又来了一层更复杂的反转。
雨夜命案,手法和多年前的连环杀人案如出一辙。
人人都以为中餐厅老板是他杀的,其实不是他。
当年还在中餐厅当学徒的同伴,为前途对他痛下杀手,多年之后始终活在被他报复的阴影里。
但他其实没报复。
因为是“变态杀人狂”之子,男主在学校里被同学们霸凌,在村庄里被乡亲们凌辱。
与其说《恶之花》是要讲述“如何辨别伪装在善良表象下的恶”,不如说故事是要探讨善恶一念间的复杂属性,人不是由先天遗传生理决定的、而是由后天的选择所塑造的。
大起大落的大反转中,比故事层面冲击感更重要的是关于善恶的反思。
对比一下,剧作第一集通过父子案描写女主角车刑警(文彩元饰)厉害的桥段里,几次反转很生硬,过于倚仗偶然性巧合。
案件开头之处,父亲和儿子关于同一件事情的叙述完全不同,难辨真假的罗生门,关键信息的取舍和对立都很有意思。
但此后反转之后再反转,儿子偶然看见父亲和外遇对象交接假药、在药里放蟑螂、诬告父亲避免母亲伤心,这些桥段都很不对劲。
都是“为反转而反转”,为了突出女主的能力、而强化案件的“奇”和“难”,力度用错了地方导致案件后半段有些变形。
但瑕不掩瑜,小案件的反转有些劝退,但大方向上的转向扣住了核心问题。
目前女主角依旧是一个相对完美的角色,在这样的故事架构里,随着进度条越往后走,纯白角色越有沦为背景板工具人的可能,隐隐希望剧作给女主角来些不一样的东西,不要“能力上开挂、价值上圣母”。
第二集中女主威胁邪恶的女义工,对方视生命为无物、犯下滔天大罪但一丝共情和悔过都没有,浑若无事“你别耽误我化妆”,女主拿了一把刀子威胁“随时可以说你拒捕我自卫最终导致你被杀”,私刑当然不对,但说这句威胁时的女主,好带感。
希望未来剧作里有女主的灰暗面出现,纯白纯黑太容易单薄,一对灰色夫妻角力多有意思~
二,不单薄的价值面相。
目前剧作中的恶人,分为两类。
一类是完全没有共情能力的,比如不愿意爬台阶所以杀死老人的社工,禽兽不如。
另一类则是挣扎在人间地狱里的可怜灵魂,剧作没有急着做一刀切的道德审判,而拍出了有温度的悲悯基色。
男主少年打工时的室友(后来的中餐厅老板)被杀,杀他的人,一心想嫁祸男主。
当年他的妻子惨死,尸体始终没找到、无法顺利立案,他坚信男主是他父亲连环杀人案的共谋,他觉得警方不愿意花时间找男主(事实上始终在通缉),所以他要搞出大动静嫁祸男主、获取巨大关注、施压警方全力追查。
他搞了什么大事情呢?
他复制了当年男主父亲杀人的细节,杀死了告诉他信息的中餐厅老板。
手段极其残忍,行为非常恶毒。
但他也很可怜吧,活在对妻子不明不白惨死的冤屈之情里,在漫长的仇恨中越走越偏执,因为爱和绝望、走上了最凄恻的不归路。
这个角色的戏份很少,但每一帧都在刀刃上。
起初镜头里的凶手只有非常模糊的侧影,功用是“让观众以为男主杀人了”、为反转做铺垫。
贴满凶杀案材料的昏暗环境里,材料和人脸等重要信息都不清楚,但能看出人的身体和生活状态,一穷二白且健康状态不好,隐隐有穷途末路的边缘感。
此后在查案过程中,村民大婶说“那个人哎呀就那个人”,显然他是众人不愿启齿的存在。
镜头拍了他在村子里胡乱挖、企图找妻子尸体、被村民们阻止发狂打人的画面,情深义重走投无路也很可怜。
出租车上他伪装证据现场,从后排钻到前排,狠厉的表情,让人惊惧。
最终真相大白时刻,镜头终于将明亮的光线打在满墙材料上,铺天盖地都是亡故的妻子。
回看出租车司机这条线上的几个镜头,每一段都是戏点,很有情绪冲击力、也有反思的留白余地。
剧中李准基饰演的男主,则是更复杂的情况。
他生理上大概有某些疾病,未必是“反社会人格障碍”,但他需要通过视频来学习“悲伤的表情是怎样的”,他和朋友看电影需要频繁讨教“哪里应该笑哪里应该哭”,种种表现都在暗示他的某些基因属性或许和常人不同。
目前已知剧情中,他的父亲是连环杀人犯,但剧作也留了一线余地,他父亲是否有共谋甚至是否被陷害被嫁祸都是未知的,已知事实是他顶着变态杀手之子的身份、活在株连的恶意和偏见中。
记者金振武长大之后,在被他囚禁虐待威胁之后,又因为利益和他站在同一阵营,对少年时霸凌他的往事呈现出悔过之意,他说“大家不都那样吗”,与其说这是推脱罪恶、不如说这是对集体从众心态的反思,当众人高喊着以善的名义惩罚恶的时候、善恶当真是绝对的吗?
李准基的角色,更鲜明折射着一个问题:如果他生理上有犯罪的可能,如果他的身世里有不能被抹掉的“犯罪”宿命,如果他的生存环境提前以“有罪论”来株连审判惩罚于他,那么他有可能扛过所有风霜刀剑、当一个柔软良善之人吗?
剧作中妻子和女儿,显然是他泅渡回温暖人间的浮桥。
这个没有共情感知能力的人,为避免被妻子发现、拿东西罩住她的头、甚至不惜用手铐铐住她,但在看见顶端锤子等东西掉落的瞬间,又奋不顾身冲上去抱住对方、用肢体替她挡住。
多年前二人相识时,女主说大婶告诉我我每次经过你都会盯着我看,小学生朋友都问我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你自己喜欢我。
多年以后记者朋友套话:你对你老婆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是不是只有你自己不知道,你也同样拥有爱的能力呢?
《隐秘的角落》里,一开局张东升就已经走到最后的绝境,问“我还有机会吗”的时候已经彻底没了机会,从某种意思上说《恶之花》可以看成这个故事的两难前传。
李玫瑾老师曾经说过“善”是要“养”的(大意),被温暖抱在怀里长大的孩子,比较能感觉他人的温度,在极端情境下也下不去手。
红尘混沌、众生皆苦,善恶一念间,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他还有机会吗?
那份掺杂了无数谎言的爱,或许是对抗恶魔唯一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