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 | 雪里芭蕉,还王维一个公道

第一场雪 十一月

下得确实早了点

花也很意外

不过我有备柴

热量共享,土豆和猫都可以蹭

花就有点猝不及防了

这个应该就是“凋零”吧

这颗花苞,恐怕是开不了了

本来这个床支在这

是用来秋冬太阳好时,芭蕉叶下午睡的

现在成了寒冰床

不过一般秋冬阳光好 躺在床上

抬头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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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下雪 就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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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曾经有一幅极富盛名的画作,叫《袁安卧雪图》(已失传),应该就是致敬东汉的一个高士,袁安。

袁安故事挺好,唐人《汝南先贤传》里有记,说袁安为人操守高洁,冬日大雪天,地下雪有一丈多厚,洛阳县令到城中视察,见每家每户都扫了雪,乞食的人也都出来讨饭了。但路过袁安家时,发现门口雪还是完整的,没有扫也没有人出来,就以为袁安冻死了,便叫人除雪进去察看,一进屋就看见袁安裹着被子卧在床上,问他为什么不出去,袁安就说:“这么大雪,都不好过,不适合再去打扰别人。”于是县令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举荐他当了官。

所以就故事而言,《袁安卧雪图》其内容,也能想象了,如其名么。只是这幅画除了大雪天一个士人于茅屋床榻高卧之外,王维还在袁安院子里,画了棵芭蕉,还着了色,绿着的芭蕉,覆盖着雪。但后人理解,按照常规,芭蕉是属于南方热带植物,北方虽也能种植,但基本冬天来临之前都冻死了,怎么可能有“雪里芭蕉”呢? 明显是“常识”性错误。

大概是王维地位太高了,偶像人设太完美,越完美就越不允许出错,王维啊,天下文宗,文人画鼻祖啊,怎么能画错。 于是一不小心,这株着雪的芭蕉,就上了热搜,成了后世文人画论里历代争论的著名公案。有人批评违背常识,有人辩护说人家王维只是抒情寄意,雪里芭蕉,只是一个喻体,象征手法罢了。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沈括在《梦溪笔谈》里说的(沈括也是唯一见过原作的): “予家所藏摩诘画《袁安卧雪图》,有雪中芭蕉,此乃得心应手,意到便成,故造理入神,迥得天意。此难可与俗人论也。

意思就是,王维深意,你们这些俗人是看不懂的。

沈括这话虽然也对着,但就是不太中听,透露着一股精英主义的傲慢。

宋释惠洪《冷斋夜话》卷四曰:“王维作画《雪中芭蕉》,法眼观之,知其神情寄寓於物,俗论则讥以为不知寒暑。”

清金农《杂画题记》曰:“王右丞《雪中芭蕉》为画苑奇构。芭蕉乃商飙速朽之物,岂能凌冬不凋乎?右丞深於禅理,故有是画,以喻沙门不坏之身,四时保其坚固也。”

倪瓒《题孙氏雪林小隐》),“雪中蕉正绿,火中莲亦长。”

金农倪瓒释惠洪这一类,都是过度解读的“神”逻辑了,但也挺可爱的。

但还有一类表示不服,说王维明明是画错了的。比如 朱熹《朱子语类》就讽刺说:“雪里芭蕉,他是会画雪,只是雪中无芭蕉,他自不合画了芭蕉。人却道他会画芭蕉,不知他是误画了芭蕉。” 明谢肇淛《文海披沙》则认为:“作画如作诗文,少不检点,便有纰缪。如王维《雪中芭蕉》,虽闽广有之,然右丞关中极寒之地,岂容有此耶……皆为识者所指摘,终为白璧之瑕。”

朱熹、谢肇淛这俩福建人,说西安太冷,冷的惊悚,长不成芭蕉,更不可能还有芭蕉着雪了。看来古代文人和当代艺术家一样,都是没有生活的。南方人对我们北方的冷,明显有很大的想象和偏见,我们北方人的身体和植物一样,都是很耐寒的,即便现在这个接近0下的季节,你去城里转转,还能看到很多北方姑娘光着腿,又白又耐寒,有野生的韧性。

但一千多年来,雪里芭蕉,这桩公案,不管是支持他的还是质疑他的,似乎都没有人敢肯定,关中的冬天,终南山里,下着雪还能长着芭蕉的。所以,今天我打算还王维一个公道——雪里芭蕉,有图为证,王维肯定是见过的。

当然,有图为证,只能证明,雪中芭蕉是合理的,却并不能证明王维下笔时,到底是构图所需还是有意隐喻的美学初衷,因为王维也的确精通佛理,喜欢隐喻、象征、以及一些意象的运用,比如《王右丞集》中有一篇《大唐大安国寺故大德净觉师碑铭》,就写过一句赞美净觉禅师的话:“雪山童子,不顾芭蕉之身;云地比丘,欲成甘蔗之种”。

雪山童子,是释迦摩尼的别称,这说明王维对芭蕉作为喻体的指向,是很清楚的。

所以,所谓还王维一个公道,只能说王维没有画错,至于王维到底是另有深意还是构图所需,依旧不会有定论。不过这些也都不重要了, 艺术本来都是在误解中产生的,也许误解才是正解。或者说,历史本身就是偏见史。很明显正是这种误解、偏见的存在,才有了文人艺术史重意不重形的璀璨。

一滴正在往下落的水珠

在我院子看对面我妹妹的院子

有鹅山居 鹅还没过去

还是挺棒的 我都想给她换了

最近给我妹修房子,风雪无阻,都修半个月了,还没见效果,工程量之大,实在有点超出预期。主要是修旧房不比盖新房,尤其是农村这种几十年没住人的老房子,很多活都是无法算计的,有个啥毛病,都是到跟前才发现,极其琐碎。

不过还好我比较有经验,想我这几年,光是折腾审美了,隔壁屋门楼我都修改了五次, 就不算上挖坑填坑的了,所以该怎么修,修到什么程度,我都还算清楚。

只是沮丧的是,本来我还想秋冬躲在屋里画点画,但只要我妹去监工,工人就会偷奸耍滑,自作聪明,把我妹气哭两次了(不过女孩子就是好,委屈生气还能哭,令人羡慕),所以我只好每天都过去守着,估计还得十天半月吧。

瓦工还是很厉害的 变魔术一样

看上去面目全非 过段时间再看就像个新房了

老汉说:“泥不能浪费”

一直认为艺术不是那么玄妙的东西,就是一种语言,而且这种语言是有轨迹的,有时候很显著,有时候很隐秘,但都不是什么神觉。我甚至觉得,拍照片应该最容易训练的一种语言了吧?因为我发现我身边,只要画画不错的,照片拍的都很好,所以这里面一定有非常显著的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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