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写：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汉代宫廷音乐家李延年又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可见女性之美，不同地域的评判标准是有差异的。甚至是不同朝代，审美取向也大不相同，“环肥燕瘦”便是最好的例证。可“扬州自古出美女”，却几乎成为一种共识。
扬州美女长什么样？我们可从历代文人的描述中窥见一二。南朝文人鲍照《芜城赋》里写：“东都妙姬，南国佳人，惠心纨质，玉貌绛唇。” 芜城，即南朝时的扬州。鲍照笔下的扬州美女芳心丽质、玉貌朱唇。更为人熟知的描写来自唐代诗人杜牧：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从杜牧诗中可知，扬州美女姿态美好且举止轻盈。
那么，历史上有哪些著名的扬州美女？“扬州出美女”又何以成为一种引发关注的现象？近日，在扬州个园举办的“个园夜讲坛”中，特别邀请到扬州文化学者韦明铧，讲解扬州美女文化。
历史上著名的“扬州美女”
韦明铧认为“扬州美女”的标准，要同时具备相貌美、气质美、才艺美、品行美，才是完全和真正的美。按此标准，“扬州美女”大体由三部分构成：一是历史上实有其人、来自历代社会各阶层的，二是民间神话传说中的，三是小说戏曲和其他文学作品中的。现场，韦明铧主要介绍的是历史上确有其人的、真实可考的“扬州美女”。刘细君、赵飞燕、陈氏女、上官婉儿、李端端、毛惜惜、李翠娥、田秀英……历史上的扬州美女数不胜数。韦明铧将其分为选入皇室宫廷里的，以音乐舞蹈、文化艺术等才艺著称的，和在美容美妆方面比较有名的三大类型，并分别举例说明。
宫廷里的扬州美女，最著名的要数赵飞燕。人们都听说过“环肥燕瘦”，“环”指唐代美女杨玉环，“燕”指汉代美女赵飞燕，一个丰满，一个苗条，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女性美。“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李白在《清平调》中用赵飞燕作比照，赞美杨贵妃的艳美。赵飞燕的母亲为江都王刘建的孙女姑苏郡主，父亲是江都王宫里的乐官冯大力之子冯万金。西汉的江都，即今日的扬州。赵飞燕是汉成帝刘骜最宠幸的皇后，其轻盈婀娜、举止翩然，是位出色的舞蹈家，据说可在手掌中起舞。因其身轻如燕，成帝赐名为“飞燕”。赵飞燕的妹妹赵合德也姿色不凡、擅长音乐，被召入汉宫，封为昭仪。韦明铧介绍，明代皇宫里也有一位著名的扬州美女——田秀英，她是东关街田家巷走出的姑娘，也是明崇祯皇帝最宠爱的一个妃子，《明史》说她“生而纤妍，性寡言，多才艺。”
在以才艺著称的扬州美女中，韦明铧举了宋代的毛惜惜和清代的方婉仪两个例子。毛惜惜是扬州高邮人，出身仕宦之家，琴棋书画、歌舞弹唱样样精通，后被高邮总兵荣全强行纳为小妾。金兵南下攻打扬州，荣全选择投降，命令毛惜惜在宴请金兵首领的酒席上表演歌舞，毛惜惜拒不服从，斥责荣全变节投降，惨被杀害。毛惜惜的民族气节感动南宋朝廷，被封为英烈夫人，葬在高邮城南，也就是现在的“毛惜惜姑娘坟”。方婉仪是清代扬州八怪罗聘之妻，字仪子，号白莲居士。和丈夫一样，方婉仪也是一名画家，擅长画梅、兰、竹、石，绘有《涉江采芙蓉图》等。
扬州美妆自古有名，韦明铧介绍，扬州历史上就有一位凭借出色的化妆技能得到皇帝恩宠、并被列入《百美图》的女性，她就是隋朝的吴绛仙。吴绛仙原是位给龙舟背纤的民女，但她有一项高超的技能——描画峨眉，所画之眉如秀山含黛、似妩媚有情，隋炀帝每每“倚帘顾之，移时不去”。吴绛仙因此成为隋炀帝的妃子,被封为崆峒夫人。据说，吴绛仙画眉用的材料叫螺子黛，一种产自波斯（今伊朗）的矿物质材料，隋炀帝遂派人专门到波斯进口螺子黛，以供吴绛仙及宫中女子化妆之用。从这个故事中，可知扬州女性化妆的历史之悠久。
扬州何以“自古出美女”
中国地大物博，出美女的地方不少，为何唯独“扬州美女”叫得最响、流传最广？韦明铧从几个不同维度进行了分析。
“我认为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基因的优化，在2500多年的建城史中，扬州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繁荣与衰败交替，在这个过程中，人口持续流动，扬州人的基因得到了补充和丰富。”韦明铧解释，南朝时扬州曾叫做“芜城”，如城名一样，彼时的扬州战乱频繁，死伤无数，是一座荒芜的城市。到了隋唐时期，大运河的开通，使得扬州成为最繁荣的城市，有“扬一益二”之称。宋代，扬州又成为姜夔《扬州慢》中“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的空城。明初，根据朝廷统计，扬州城里人口缩减到了让人难以置信的18家。到了清初，发展到上百万人口的扬州又被清兵屠城十日。也是在明清时期，扬州迎来第三次繁荣。一次次被血洗、毁灭，又一次次繁荣兴盛，使得扬州历代多有移民，各种优秀基因有相遇、融合、优化的机会。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韦明铧认为，扬州出美女，也与当地的气候、饮食有关。扬州处于长江与大运河交汇之地，水网密布，气候温润，风景秀美。这里物产丰富，江河湖鲜众多，加之饮食清淡，女性得到充分的营养滋养，肌肤细腻白皙。这样的钟灵毓秀之地，养育出的女子自然也如这座城市一样，温婉动人、水灵可爱。《五杂俎》说：“维扬居天下之中，川泽秀媚，故女子多美丽。”《风俗》说：“多山多男，多水多女，故扬地产女较多。”
扬州美女的“美”不只表现在姿色上，还体现在不凡的气质中，这与文化艺术的熏陶不无关系。韦明铧谈到，作为中国历史文化名城的扬州，自古文化艺术氛围浓厚。扬州几度繁华，唐代是中国最发达的大都市，明清时期，扬州盐商把持了全国的盐运业，商人汇聚、文人云集。物质基础得到满足后，人们就会追求精神层面的享受，扬州女性在琴棋书画盛行、文人雅集频繁的环境长大，自然蕙质兰心、才气过人。现在扬州仍有许多家庭有古筝，弹奏者大多为女性，在全国罕见。
韦明铧还谈到了美妆对扬州女性的影响。吴绛仙作为一名背纤的民女，却有着如此高超的画眉技巧，可见在隋朝的扬州女性中，化妆已经是普遍的现象。扬州脂粉产业发达，清代《扬州画舫录》中记载：“天下香粉，莫如扬州”。直到今天，扬州的谢馥春、戴春林依然是国内知名的古典美妆品牌。爱美的扬州女性催生了扬州美妆的诞生、发展，发达的美妆产业反过来又扮靓了扬州女性，可以说两者相互成就。
美是文明的使者，美女不仅是一种文化，也是一方资源、一种力量。“扬州不仅要成为出美女的地方，还要借助美女品牌的优势，发展新时代的美丽事业。” 韦明铧说，从市场角度而言，扬州最为人知的传统品牌就是“扬州八怪”、“扬州三把刀”、“烟花三月下扬州”和“扬州自古出美女”这些历史资源，前三个均已有产品，后者也应该有其载体，让“扬州美女”成为今日扬州靓丽动人的城市名片。（朱桂艳）
制作 曹宇
编校 延晨 徐蓉
一审 桂艳 张莉
二审 肖东
三审 晖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