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采取了编织写作的方式,使许多故事情节扑朔迷离;又经后人篡改补缀,阅读起来犹如现代的侦探小说。许多事情发生的莫名其妙,许多隐秘的事情竟然也天下皆知,这给人带来无穷的想像,其中宝主和袭人偷试时明明无人撞见,晴雯怎么就知道了呢?
《红楼梦》第六回,贾宝玉从宁国府秦可卿的床上梦游太虚幻境后被袭人发现了秘密,晚上回房之后,袭人追问宝玉梦中所述之事,细问过后宝玉因喜袭人娇媚,便强与她偷试。虽然并非夜深人静之际,但“幸喜无人撞见”。两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端午节的时候,晴雯当众骂出了此事。
《红楼梦》第三十一回,晴雯帮宝玉换衣服时,不小心将扇子跌落,宝玉为此责怪晴雯,没想到招到晴雯的讥讽,袭人前来劝解时被晴雯一起骂倒,“我倒不知道你们是谁,别教我替你们害臊了!便是你们鬼鬼祟祟干的那事儿,也瞒不过我去,那里就称起‘我们’来了。明公正道,连个姑娘还没挣上去呢,也不过和我似的,那里就称上‘我们’了!”
晴雯怎么知道了宝玉和袭人偷试之事呢,不是说无人撞见吗?
脂砚斋提供了一种可能性。
《红楼梦》第六回,两人偷试过后,宝玉视袭人更比别个不同,袭人待宝玉更为尽心。脂砚斋批注:伏下晴雯。
也就是宝玉对袭人和晴雯原本都差不多,但是两人有过亲密举动过后,宝玉对待袭人比晴雯更好。三人之间的这种变化外人或许不知道,但却瞒不过晴雯的。
因为晴雯和袭人同龄,他们的心思也是一样。
《红楼梦》第六十三回,暗中写出袭人和晴雯的同岁之人。原文如下:
(袭人)便伸手取了一支出来,却是一枝桃花,题着“武陵别景”四字,那一面旧诗写着道是:桃红又是一年春。注云:“杏花陪一盏,坐中同庚者陪一盏,同辰者陪一盏,同姓者陪一盏。”众人笑道:“这一回热闹有趣。”大家算来,香菱、晴雯、宝钗三人皆与他同庚……”
袭人和晴雯不仅同岁,而且都是从贾母身边派过来的人,心思都是一样的。
袭人和宝玉偷试前有过顾虑,但是想到贾母是把自己给了宝玉的人,所以才大胆地配合了宝玉。同样,晴雯做为贾母安排在宝玉身边的人,更是有这个打算的。王夫人把晴雯撵走后向贾母汇报,贾母当众不解地问道:“晴雯那丫头我看他甚好,怎么就这样起来。我的意思这些丫头的模样爽利言谈针线多不及他,将来只他还可以给宝玉使唤得。”
同样年龄的女孩,心思又都是一样的,而且天天生活在一起,许多细微的变化彼此之间都了然于胸。尤其是进入青春期后渐通人事,袭人和宝玉的交往有了变化,晴雯自然会有警觉。
但是晴雯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她没想亲眼所见之事,断然不会通过自己的推测来怒骂袭人和宝玉,按她的品性她敢如此当众骂人手里必定有真凭实据。
事实上确实如此,晴雯是发现了两人偷试之事,只不过没有“撞破”而已。这一点她婉转地提起过,只不过说的很巧妙,需要细细体会才知道她的“指桑骂槐”。
《红楼梦》第三十一回,晴雯怒骂,袭人害怕,宝玉难堪,林黛玉解围后,薛蟠来请宝玉喝酒。晚上宝玉饮洒归来在院里的凉榻上向晴雯认错服软,晴雯心情大好,宝玉借机邀请晴雯与他一起洗澡,晴雯说出了他和碧痕两人洗澡之事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还记得碧痕打发你洗澡,足有两三个时辰,也不知道作什么呢。我们也不好进去的。”
“我们也不好进去。”晴雯所说表明在宝玉和女人亲密时,即使外人知道,也是不好进去的。
晴雯作为贾母派到宝玉身边的人,表面上是负责宝玉的针线活,实质上却并非如此。
袭人未到宝玉身边时,晚上都是晴雯陪同宝玉的。袭人曾经说过,她到宝玉身边好长时间,宝玉夜里醒来都是叫晴雯的;袭人后来守在宝玉身边,她回家葬母期间,就是安排晴雯和麝月守夜的,更有甚者,晴雯曾趁麝月晚上外出之际,被宝玉拉进自己的被窝里取暖;晴雯被撵走的当天晚上,袭人安排宝玉安歇时,明确写道,袭人被王夫人看重后,越发自重,又因自己嗽中带血,所以夜间总不与宝玉同房。宝玉夜间常醒,又极胆小,每醒必唤人。因晴雯睡卧警醒,且举动轻便,故夜晚一应茶水起坐呼唤之任皆悉委她一人。这些细节深刻表明,晴雯与宝玉的关系是极亲密的。
宝玉从宁国府回来,神色与以往不同,袭人私下与宝玉偷试,或许不会有太多人知道,但是想瞒过晴雯可能性不大。所以袭人和宝玉偷试,晴雯是知道的,只不过如碧痕陪宝玉洗澡一样,当时“不好进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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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本文图片资料素材均来自于网络。资料重点引自:《乾隆庚辰四阅评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胡适藏乾隆甲戌脂砚斋重评石头记》《蒙古王府本石头记》《郑振铎藏本》【文/小涵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