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来了，亨利又走了。41岁的法国人注定只是摩纳哥这条大江中一条不起眼的过江之鲫。从被任命时的满腔情怀，到如今被暂停工作时的愤懑未平，时间仅仅过去三个月。但在亨利眼里，这似乎已是好几十年。

亨利执教摩纳哥仅仅三个月时间。图/Osports

至少在英国《独立报》看来，这并非夸张。因为足球这项运动，在亨利从球员转型到教练的这几年时间里，发生了巨大变化。这种变化困扰着很多中年足球人，其中也包括亨利。首先，他认为这群球员缺乏群体意识。“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前途，根本不关心球队成绩好坏！”这是亨利经常在媒体面前发出的抱怨。听着耳熟？因为几个月前另一个半途下课的中年足球人也说过相同的话，还给了这群球员一个标签，“被宠坏的孩子”。是的，你没猜错，那人就是穆里尼奥。

这不难理解，因为这是属于球星和超级经纪人的时代。皇马官方instagram共拥有6700万追随者，但去年夏天从皇马转投尤文的C罗一人，就拥有1.49亿粉丝。人们对球星的支持远远超过对一支俱乐部的忠诚度。一旦球星成了流量明星，他们手上的权力也必然随之增大。但球员大多从小就专注于单一的足球训练，普遍缺乏对外部世界的准确认知，因此那些掌握着球星资源的经纪人就成了更大的权力载体。

亨利口中那些只关心自己前途的孩子们，其实没有做错。足球运动员职业寿命也就15年，如果不在有限的运动生涯中做好长远打算，那么缺乏社会生存技能的他们，将在退役后穷困潦倒。况且经纪人也需要球员为他们的事业添砖加瓦。个人追求利益最大化时，足球俱乐部，这个不完全自由的市场自然无法做到资源最优配置。

有人会以亨利的执教履历作为反驳，认为我上述观点纯属一家之言。的确，亨利在阿森纳青年队担任过主教练（我还有幸与他共事过一段时间），之后跳槽至比利时国家队成为助理教练。但值得注意的是，国家队足球和俱乐部足球完全不同，至少国家队球员不需要为工作和前途发愁。当你有足够实力成为比利时国家队一员时，你最差也能在一支欧冠级别球队效力。至于阿森纳青年队，当时这支球队的总负责人叫温格——足球世界中最后几位“足球经理”之一，亨利充其量只是足球教练。

与当球员相比，亨利的教练生涯并不顺利。图/Osports

亨利当然抱怨俱乐部给自己的时间不够，无法让他有足够时间去改造一支球队。相信我，这只是官方借口，好让自己保住颜面。不信，你可以去看看目前在曼联帅位上顺风顺水的索尔斯克亚，同样是新手上任，为什么挪威人就能上演一波8连胜。

当然，亨利的抱怨也并非捕风捉影。1992年英超足球教练的平均任期为3.5年，如今这个数字仅为1.3年。那些适应力较差的，可能3个月还不够他去了解俱乐部整体架构。

还有一种观点认为，好前锋大多难以在教练岗位上有所作为，而这是由前锋的工作职能所决定。荷兰三剑客之一的古利特最近在其新书《如何看懂足球》中解释：前锋的主要职责是创造麻烦，后卫的工作则是解决麻烦，中场是需要计算出场上可能上演的各种麻烦。因此成为一名高水平前锋需要极强的创造力和想象力，换句话讲，前锋相对其他位置更考验球员天赋。

可并非所有球员都有超强天赋。前曼城、国际米兰主帅罗伯特·曼奇尼年轻时是整个意大利最优秀的前锋之一，但在执教曼城时，他因为球员无法满足他提出的技术要求，大发雷霆并亲自“上脚”。不出意外，动作果然完成得十分漂亮。你猜球员怎么回应？直接上去怼了曼奇尼：是啊，谁让你是曼奇尼？成为好球员当然需要出众天赋，但一支优秀的团队需要的是纪律。

你当然可以说亨利在摩纳哥的失败，与他的阅历和天分有关。但我想说，并非每个人都能成为好教练，而且优秀教练的成材率远低于足球运动员，毕竟主教练每支球队只有一个，而球员则至少有18个。

□朱渊 （谢菲尔德足球俱乐部国际事务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