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路西湖畔,明月清风我|寻路东坡·杭州手记

封面新闻记者 徐语杨

有些人在某个领域太过突出,往往会让人忽略他在其他领域的成就,苏轼或许就是如此。尤其对中文系学子而言,被诗词文赋填充的苏海已经足够浩瀚,无暇顾及它物。但在杭州,我们“寻路小分队”见到了一个文学世界外的苏轼,杭州人民亲切地称呼他为——老市长。

2月上旬,“寻路东坡”采访组抵达杭州,在这里计划有2-3日的采访和探寻。苏轼曾两到杭州任职,一次是熙宁年间,他正值壮年,尚未经诗案之苦,因与王安石政见不合,自请外放。皇帝惜才,为他挑选了个繁华的好地方,到杭州任通判。职位不高,事情不多,原本为仕途困扰的苏轼在这里待了三年,被深深治愈了内心,游山玩水不亦快哉,留下了大量文人雅趣故事,和传诵至今的名篇。

杭州苏东坡纪念馆一角

但最为杭州市民津津乐道的,却是苏轼第二次到任杭州。不到两年的任期内,他通了运河,疏了西湖,建了苏堤,解决了城市用水问题,百姓对他的爱戴见于史册,字里行间皆是情深义重。

抵杭第二日上午,我们在西湖边上的中国茶叶博物馆采访到了将一生献给了西湖的学者陈文锦,他曾是西湖申遗专家组的组长,对西湖的历史脉络和人文底蕴最是清楚。采访开始后的第一句话,陈老便说:“苏轼可惜了!”

作为杭州人,陈老对西湖的感情很深。因着苏轼对西湖的千秋功绩,他惋惜于苏轼在政治上的止步,并若有所思地说:“在治理上,司马光真的不如苏轼,若苏轼能成为当朝宰相,北宋格局或为之一变。”我等皆恍然大悟。

提及西湖治理,还有一人不得不提,乃是唐代大诗人白居易。陈老一顿分析后,也直言道:“论对西湖的作用,白居易也不如苏轼。”我们赶紧补充,陈老,切不可“捧一踩一”。语毕,陈老从包里掏出一本书要赠予我们,正是他亲自编写的《白居易西湖诗全璧》。大家相视哈哈大笑。

此番对话,只为证明,西湖边上,可以谈论的历史文化名人很多,政局之上,苏轼的竞争对手也不少,但要论及才干能力,文学世界外的东坡,不遑多让。

下午,在杭州市苏东坡文化研究会发起人谌卫东老师的带领下,我们重走了苏轼当年的“上班路”——沿着北宋年间的州治所在地凤凰山,一路向下来到西湖边上。懂杭州的人会说,虽然杭州以西湖闻名全球,但杭州在水更在山。凤凰山、玉皇山在西湖边上绵延开来,水的柔情晕染山的厚重,这是杭州的特色,也是北宋年间对杭州爱得深沉的苏轼的格局。

西湖小景

杭州苏东坡纪念馆就建在苏堤入口处,得到杭州西湖博物馆总馆的大力支持,来到杭州的第三日,我们得以入馆采访。这里的砖瓦竹叶似乎都因东坡显得格外清雅,白墙竹影,西湖野鹤,相映成趣。走入采访间,落地窗外即是平静的湖面和不远处的青山,当日下起了淅沥的小雨,真真就是苏轼笔下的“山色空蒙雨亦奇”,让人即便思绪纷扰,也有足够的力量自我平静。

苏轼两次到杭州,皆因开封朝堂纷杂事,自请外放。我们总在感谢东坡留给后世无限的精神宝藏,一番寻觅后,不难发现,是杭州给了他豁达的底气,将他的愁苦与烦忧深深安放。

元佑五年秋,苏轼与同僚兼好友袁公济同游西湖山水,有词《点绛唇·闲倚胡床》一首,写道:

“闲倚胡床,庾公楼外峰千朵。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

别乘一来,有唱应须和。还知么。自从添个。风月平分破。”

其中“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一句最为人乐道。独行天地,湖光山色与我合一,无需旁人相伴,自有明月、清风与我。这份超然,苏轼留给了西湖,也留给被他折服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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